王特助打起了十万分的精神,只听傅瑜说道:“明天下午我去公司。” 王特助抓耳挠腮片刻,心想:就这?就这大半夜打电话告诉我这个?真是个任性的老板啊! 嘴上却甜甜地道:“好嘞!明天安排小厨房准备下午茶!” 接着,又听傅瑜道:“十一点前,在总助办安排一个座位。” “安排安排!”王特助手速飞快,在准备好的便利条上记录,以免一觉醒来把事给忘了。 写了一个字,才意识到哪里不太对劲—— 在哪安排座位?总裁助理办公室?那特么不是我和李秘书的办公室么?为什么要新加人! 王特助大脑里的小电线忽然之间火花飞溅,她的手僵住了。 一股凉意从脚底冲到脑门,王特助声音虚弱的像是溺水了:“傅总,是新助理接电话会比我还快么……您怎么连招聘流程都不发,直接入职新助理。这是您替换我心切,还是他比我优秀太多以至于您给予他这般特权。傅总,我哪里做的不好您一说我就改!千万别开了我!再给我一个机会吧!我上有老下有猫,肩负着养家糊……” 王特助说着说着,眼泪夺眶而出,正在发表苦情宣言,就被傅瑜无情打断:“够了,没开你。是阮洛。” 王特助眼睛大睁,眼泪瞬间蒸发。 嘴角顷刻间和太阳重新肩并肩。 这句话不仅稳住了她摇摇欲坠的心,还顿时燃起了她的八卦之火。 但她不敢当着傅瑜八卦。 王特助信誓旦旦地向傅瑜保证:“我一上班就立即安排!既然您相信我和李秘书,把他安排在我们办公室,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他!” 她斟酌着字句,原本是想说“好好带他”的,但临时改了口。 她眼看着傅瑜把阮洛当眼珠子在疼,恨不得把自己有的东西都给阮洛拿去玩,怎么可能舍得阮洛出来工作。哪怕阮洛不失忆,傅瑜都不会舍得,更何况人现在还失忆着。关在眼皮底下照顾都照顾不过来呢。 还有一点,也让王特助疑惑丛生。 傅瑜办公室明明有给阮洛准备好的休息区,真要是有心让阮洛来工作,直接把阮洛的座位安排在那里岂不更好?但傅瑜没有,而是把阮洛安排在总助办。 这说明什么,说明傅瑜在做表面工程! 至于为什么会做表面工程,王特助的分析是:到公司工作应该是阮洛提出的,傅瑜除了支持别无他法。为了不让阮洛觉得被糊弄,他得给予阮洛一份工作最基本的正式感—— 给予他正儿八经的工作岗位,和与之相匹的工作环境。 王特助的心里冒出了粉红色的星星:这得是多细心,多重视,才能在照顾人的同时,把人方方面面的情绪也照顾到。傅总这是要把阮先生宠上天啊! 挂了电话后,王特助兴奋得睡不着了。 她睡不着,李秘书也别想睡。 王特助掏出电话 ,给李秘书打了过去:“歪!大事件大事件!公司新八卦,孩子已磕拉!” …… 而傅氏庄园别墅里,傅瑜挂了王特助的电话也没放下手机。 秉承着他不睡,宋祈也别想睡的惯例,他拨通了宋祈的电话。 宋祈没有王特助的好脾气,接到电话恨不得当场给傅瑜表演个原地气死。可当傅瑜把阮洛想上班这件事跟他说了以后,宋祈竟也激动了起来。 宋祈:“傅瑜,这是一件好事。好的不是阮洛上不上班这件事,而是阮洛开始主动去“想”了。抑郁症的可怕之处,在于蚕食人的斗志和欲/望。他“想”,代表他还有欲/望。傅瑜,我不得不承认你的确用了心,虽然这件事不能说明阮洛的抑郁症有没有转好,但至少,照这样下去,他发病的几率会大大减少。” 宋祈又叮嘱傅瑜一些注意事项,挂了电话后,也没立即放下手机。 秉承着他不睡,季辰西也别想睡的惯例,他拨通了季辰西的电话:“新鲜事儿,傅瑜家那孩子,要到傅瑜公司上班了。明天就入职,怎么样,明天有没有兴趣,一起偷摸着给孩子探探班?他到底是我的病人,我得去观察他一下。你去么?” …… 这一夜仿佛全世界都沸腾了,只有阮洛自己睡得香甜。 傅瑜挂了所有电话后,也没有去卧室睡觉,而是打开了笔记本。 屏幕映照在他深黑的瞳仁里,泛出冷光。 他打开了他对公司内部高层可见的日程表,修改起了原本预设好的一系列近期计划。而后,夹了一根烟,靠在皮椅上闭着眼睛。看似闭目养神,实则脑内一步三算,在运筹着一系列精密的布局。 阮洛想上班。这不在傅瑜从前的计划里。 傅瑜早已做好一系列计划—— 专注陪伴解离症时期的阮洛,安抚他的情绪,让他平平安安地渡过这段时间。 与此同时—— 全力救治阮洛爷爷。 安排好学校,等阮洛一恢复记忆就能重返理想校园。 寻找阮洛过往生命里曾温暖过他的人,给他搭建能让他舒适的人脉。 提前给阮洛建立起拥有金牌实力的经纪团队,以备阮洛音乐道路的不时之需。 ……等等,诸多类似的事宜。 以此来给阮洛的未来铺一条康庄大道。 他要阮洛一恢复记忆,就能同现实世界安全接轨。 不论到时候阮洛是怨他,是恨他,还是远离他,这些实打实的路就夯实地存在于阮洛脚下,不至于让阮洛的世界完全塌毁。 傅瑜把一生的耐心都用在阮洛身上,他给这个计划备注的名字是“Y”,即“翼”的缩写。他要给予阮洛一双翅膀,在阮洛下坠的时候陡然升起,把他安安全全地托起来,向着繁花盛开,阳光遍地的方向托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