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凝姿没见着人,亲自来寻,才发现李越自己一人坐在小庭院里。
“夫君!”
耳边是女子清脆甜腻的声音,陆清和半阖的凤目蓦地掀开。
小姑娘穿着一身大红狐裘,头上戴着毛茸茸毡帽,小脸冻得红彤彤的,讨喜得很。
陆清和朝她伸出手,姑娘提起裙摆走近前,将软乎乎的小手放在他掌心。
稍稍一用力,把姑娘抱入怀中。
鼻尖凑到她耳后,深吸一口独属于她的暖香。
宋凝姿人小小一个,坐在他大腿上,双臂懒懒搭在他肩膀,温声问:“夫君,为何心情不好?”
随手去掉了她的毡帽,轻抚她微乱的发顶,陆清和神情柔和,嗓音醇和,“无事!”
“夫君明日可有空?”
“何事?”
“除夕将至,需置办些新衣裳,烟花炮竹也要采办一点。”
“明日陪你!”
宋凝姿懒懒靠在他宽阔肩膀上,双眸半眯,瓮声瓮气地应了声。
太子殿下整了整她的狐裘,将小姑娘裹得严严实实,绷着俊脸,沉凝不言。
待得阴风阵阵吹来,庭院也没个遮挡,生怕小姑娘着凉,太子殿下将人抱了起来。
冰蝶正在屋内擦洗花瓶,见姑爷抱着主子进了屋,赶紧扔了擦布,轻轻打起帘子。
陆清和将人放下,解开狐裘,递给身侧侍女,再掀开被衾裹紧她。
冰蝶站在床边,接过狐裘挂好,转过身姑爷已将主子安置妥当。
“一个时辰后,唤醒你家主子,午睡小憩即可,不能贪睡。”
冰蝶轻声应下。
嘱咐完,姑爷便出门了。
陆清和换了身轻便的衣裳,径直走出了宋宅大门。
一辆宽敞的马车驶了过来,骤然停在门口。
陆清和掀帘进去,马车缓缓往闹市区而去。
行了约莫一刻钟,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邵元率先跳下马车,摘下斗笠,替车上的人打开帘布。
太子殿下轻盈跳下,抬眸瞧一眼眼前这栋小楼。
朱柱碧瓦,粉墙环绕,色彩亮眼。
这是醉红楼后门,邵元屈指敲了两下门,稍候片刻,里边的门便打开了。
开门的是一柔媚女子,美艳如花,穿着清凉,手拿一柄百花团扇,风情万种。
她摇着团扇,一双媚眼上下打量后边那气度非凡的男子。
眼见殿下不耐蹙眉,邵元好心假意咳嗽,好心提醒。
那女子与他对视一眼,瞧见他眼中警告意思,她立马收敛住不安分的眼神,默默屈膝行礼。
醉红楼是问心阁在江州的据点之一,是江州出名的青楼,里边的姑娘均受过特殊训练。
柳娘是青楼老鸨,别看她模样如双十年华姑娘般,那是她驻颜有术,实则年岁已然三十有五。
最近收到消息,江州来了大人物,需她全程配合。
大人物还能大到哪里去,柳娘不以为意。
没成想来跟她接头的,竟是太子殿下跟前的红人邵元邵大人。
柳娘用余光偷偷瞄了眼身侧高大的男子,邵大人都对他毕恭毕敬,想来身份应是不简单。
柳娘似是猜到了什么,细长眉眼微微一颤,紧紧抓着手中团扇,垂下眼睑不敢多看。
“行了,人呢?”邵元催促。
“两位大人,这边请!”
进门便是游廊,穿过暖廊,便见一小门。
门上落锁,女子拿出钥匙开了锁,微微低头,让开了路,“大人,从这上去。”
陆清和负手上了楼,邵元紧跟其后,柳娘机敏查看四周,阖上门。
楼上是一间狭小的屋子,只可容纳三四个人,没有窗户,只有一个宽大的屏风。
这屏风嵌在墙里,用了特制的材料,可以看到隔壁屋子的情况,但隔壁屋却看不到。
站在此处,可以清楚地听到那屋的动静。
里边传来爽朗的笑声:“何大人海量,无双快给你家大人满上。”
一道莺声软语响起:“大人,喝酒!”
“去岁何大人从江里打捞起一面和田玉,进贡给皇上,可是得了好一番嘉奖。此番又现祥瑞,陛下一开心,说不得就给咱大人抬一抬位置。”
何松听得身心舒畅,他在这位置待了几年,早就想更进一步。
这马屁拍对了,何松自斟了杯酒,“借你吉言,老夫先干为敬。”
“对了,下官怎么听说这下边有几家不知所谓的商人自找不快?”
“回大人,近来确有几家,频频撕毁合约,已是搅黄了咱何家几门生意。”
有人气得一拍桌子,怒道:“是哪几家不长眼的,这么不将何家放在眼里?何大人你放心,下官属地,绝对没有如此胆大包天之人。”
太子殿下听得眉眼紧蹙,薄唇抿着,一双凤目迸发着精光。
一旁的邵大人给太子殿下释疑:“方才那位是青州知府。”
太子殿下冷着脸,“好得很,这便是大燕每年花费无数银钱养的官员,这便是大燕百姓口中的父母官!”
殿下怒火中烧,邵大人讷讷不敢搭话。
“哥哥你放心,胆敢跟我们何家作对,我何忠必然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邵元继续给殿下解惑:“这位叫何忠,是何松的同胞弟弟。何家明面上是何忠在管,可谁都知道何忠是何松的狗腿子。”
何忠是个大老粗,靠这人何家根本走不到现在,何松才是何家的核心人物。
“小心点,莫弄出人命来。”何松亲了亲怀中美人的脸庞,头也不抬地叮嘱。
“令弟办事稳妥,有分寸,大人你可安心!”
随即有人附和:“是啊!再说了,就算是弄出人命,凭咱们几个还不能搞定吗?”
话音一落,屋内响起此起彼伏的笑声。
邵元在隔壁听得拳头都握了起来,要不是怕坏了殿下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