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悦耳的声响。
阿久目光直直地盯着惜言不知在想什么。
惜言将水碗递给阿久,柔声道:“那本书……烧得只剩半本。我明白你尽力了,可终归是差事没能办好。与其让王爷得知你醒了,来兴师问罪,不如……你主动去承明阁。”
阿久抿了一口水,又听惜言问:“你觉得呢?”
“是。”阿久的嗓音干裂而嘶哑。
雨后初晴,鸟语花香。
承明阁的下人们进进出出,将库房里受潮的字画拿出来晾晒。
“主子,琅乾阁那边已清查完毕,未发现可以之物,只是有两幅画从前未曾见过,还请主子定夺。”
“拿过来给本王看看。”
这两幅图,对比鲜明。
左边这幅画着两位骑马并立的将军,虽画纸老旧有些年岁,但装裱精细,依然能看出主人家对画的珍视。
右边那幅皱皱巴巴的,像是被人团过。粗麻纸上淡墨浓雾中立着一个极迷糊的少年身影,他脚边是一只烧了一半的灯笼,那灯笼上似有图案,可惜作画者没画完,也没落款。
细长的食指一下又一下地叩着桌面,严正卿凝神打量着这两幅画,喃喃道:“恭远吾弟存念文简画祝,呵,真是重情重义。”
“王爷,罪奴常久前来领罚!”
沉思的人被打断,严正卿眉端微蹙,抬起头望向门口方向:这个小婢女怎么每次求见都要在外喊叫一番,惯会装疯卖傻。
“主子叫你进去。”出来传话的是既明。
两扇门缓缓关闭,还不及走近,阿久就跪倒在了地上。
“奴婢有负王爷重托,请王爷责罚。”
楠木椅上高高在上的人俯视着阿久,没来由地发出一声轻笑。
“跪那么远做什么?本王这里正好有两幅画,想与你共赏。”
“王爷厚爱,奴婢万不敢当,奴婢只是粗使的下人,不懂书画的门道,恐惹笑话。”
“莫非要本王亲自去请你?”话说得温柔,可阿久却背脊发凉。
她不敢再多嘴,乖巧地站起来挪到严正卿身边。待到看清这两幅画时,她终于明白为何严正卿邀她同赏了。
“有何话说?”
“左,左边这幅虽有些陈旧,但气韵生动,直中含曲,意境深远。右边这副,笔迹随意,神韵不足,与左边是天壤之别……”
“大胆!”严正卿声音低沉,即便稍稍提高音量,也足够震慑。
阿久腿上一软,又跪在了地上,头都不抬。
“你说本王画得不好?”头顶的人幽幽问道。
“啊?”阿久一时惊疑,下意识抬起头来,微微睁大的杏眸正对上严正卿漆黑的眼。
那明明是……明明是她画的。
可严正卿那双含情的桃花眼,似乎在质问她:本王说的不对吗?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阿久低下头,连声道:“是奴婢有眼无珠,是奴婢有眼无珠……”
“呵,本王说过,你再同本王装傻卖乖,本王就将你们一家三口全部处置了。怎么,忘了?”话里带着笑,仿佛在问候她一家安好。
阿久心道,她装傻卖乖是为了生存。那这位荣小王爷呢,整日里虚情假意,阴阳怪气,不是变态是什么?
当然,阿久只敢腹诽,面上还是那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她深深叩首,在抬起头时,眼圈已经红了。
“王爷可怜可怜奴婢吧!”阿久生了一张白白净净的鹅蛋脸,配上她此刻含水的杏眸,任谁看了都要心生怜爱。
“昨日奴婢无意间发现《夏山图》后面的密室,在里面寻得了一幅画与一本书。那书虽起了毛边,但保存完好,可见主人十分珍爱且时常翻阅。奴婢斗胆翻看内容,发现里面有数句话被墨迹涂黑,那些墨迹边缘齐整,不想无意损毁,倒像有意为之。于是,奴婢有了七八成的把握,确认这就是老王爷的遗物。可惜,刚出密室,贼人就找上门来……”
“你为何将画也带了出来?”
严正卿看不见她的神情,只听见她慢慢说道:“密室里的物件想必是老王爷生前最紧要的。王爷与老王爷父子情深,奴婢担心密室水汽重损毁画作惹王爷伤心,故而想一并呈给王爷。”
“你倒想得周全。”
“为王爷办事,奴婢不敢怠慢。”阿久依然埋着头,活脱脱一副忠仆的样子。
“不过可惜……”严正卿叹了一口气,“现下那本书烧得只剩一半了。”
“……”
“你没什么话可说吗?”
“王爷!奴婢有罪!”阿久抬起头看向严正卿,她每说一个字便有一滴泪从她的眼眶里落下来,像最莹润的珍珠滚落到她的下巴尖上,然后颤颤巍巍地再滑过玉颈融化在衣襟里。
严正卿眯起眼,语气莫测:“你也是这样勾引荣毅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