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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2 / 6)

,一位男孩走了进来,男孩家与女孩是世交,相熟相亲,相往相来,如是一家。男孩喜听安娜弹琴,故有时无时,总是赶过来,安娜亦喜男孩,对之如女孩一般。男孩见了看报的女孩之母,笑喊道:伯母好。女孩之母亦是一笑,放下报纸,说道:她们在里面,去吧。男孩点头答道,走了过来,男孩与女孩青梅竹马,相伴相长,亲熟无间,倒是昨日荡秋千时,争论李白好,还是杜甫好,有些面红,男孩喜李诗飘逸,女孩倒喜杜诗浑厚,各执一喜,各自成悲,最后还是男孩说道:可惜安娜不懂中国诗,不然请她评断。今日,男孩女孩见了,却已忘了昨日龃龉,相视一笑,安娜见男孩来了,亦是欢喜。安娜弹完后,看着女孩与男孩,一悲,又一笑,说到,今日女孩不用练了,就让自己为他们静静的弹着吧。安娜将一曲弹了三遍后,才停住,看着女孩与男孩,说道:喜欢吗?见女孩与男孩点了点头,安娜又笑道:这是我的祖国最伟大的,也许还是世界上最伟大的音乐家柴可夫斯基的作品,六月的船歌,多美的旋律啊,可惜我已不能回去了。女孩听了,笑着说:我还想陪你回去,看看俄罗斯的雪。安娜听了,也是一笑,起身抚摸着女孩的头发,说道:今天是最后一课了,过几日我就要走了。女孩男孩听了,不免悲哀惊奇的问道:去哪里啊?安娜说:去巴西。男孩说:难道我们这里不好么?安娜笑道:这里当然好,我爱你们,就像爱这里的馄饨和杨梅。男孩问道:那为什么还要走?安娜:我丈夫要去那里办农场,我们被自己的祖国放逐了,哪里都是异乡,都一样,但我真的爱你们,我的孩子们,别了,愿主保佑你们。说着,安娜眼睛有些红润,将颈上的十字架取了下来,带给女孩,又从包里,拿出一本圣经,送给男孩。然后,拭了拭眼睛,走了出去,与女孩之母道别后,离开了。

安娜走后,没过多久,也开学了,女孩父母想让女孩读本省的女子师范学校,而女孩执意选择了一家教会学校。男孩倒是上了一所本城的新式学校。上学了,也不能日日相聚了,然再相聚时,隔了些时日,倒多了些欢喜。女孩又坐在秋千上,男孩在身后,轻轻推着,女孩忽言:安娜还好么?男孩却也沉默了,过了片刻,才喃喃说道:巴西没有馄饨,应该有杨梅吧。女孩一笑:愿主保佑。

真是孤独的葬礼啊。中午时,酒吧老板醒来之刻,忽然感到。那样的葬礼,活着的人比死去的人,更为孤独,或者死去之人,无谓孤独,然在活着之人心中,死者的过往历历于心,续续如生,因此,虽知,死者的未来,佛教也好,基督也罢,总是缥缈未知的,可因过往的记忆难灭,未来的幻梦也易生。愿她安好吧,在未来安好,在过去安好,现在呢?死者只有过去与未来,没有现在。现在是属于活着之人的人生,是石块沉入水底前,激起的涟漪。酒吧老板,卧在床上,有些茫然的看着房间,熟悉的日常之物,竟生刹那的陌生之感,他看着柜上的那瓶插花,梨花,花也凋落不少,枯枝离离,让人不免悲哀。她是三日前,回到这间房子的,她说想死在自己的房间里,于是将她从医院,接了回来,那日为她在花瓶里,插了那株梨花,春日之时,万物复苏,梨花正丽。她看着那株梨花,笑着说:外面的梨花开了啊。听到她说,他真想带她出去,去山上看一眼那如雪的梨花,可已不行。葬礼上,除了他自己,就只有两个在酒吧打工的人,一个做侍者的女孩,一个驻唱的,也是女孩。没一个亲人,甚至就连他自己也不可说是她的亲人,他们虽生活了十年,相伴了十年,可却没有结婚。他们都是来此江畔之城的外地人,十年前萍水相逢,十年间安然相伴,十年后生离死别,在此地,无亲人,亦少朋友。她生前,他问她,想不想回故乡?她知,他是问她想不想落叶归根,死在故乡,毕竟在此处,他们都是异乡人,她说,你在此处就是故乡。于是他们留下了,此时,她在此处安葬了自己,此处对于自己,也成了故乡。

酒吧老板看着那瓶梨花,心绪纠缠起来,凋落的梨花,一如死者,甚至比死者,更让人悲哀。他起身,将那株梨花,拿了出来,扔进垃圾桶,取花时,不慎将花瓶弄倒了,花瓶在桌上滚动,他看着,却不知抓住,花瓶从桌上滚落在地,碎了一地,水也溅了一地。酒吧老板,见此,方才回过神,但也不打扫,又坐回床上,抽烟,一支了,又一支,三支之后,穿上衣物,去卫生间洗漱。镜前的洗漱台,摆满了她的东西,化妆的,洗脸的,洗头发的,琳琳种种,她去住院后,就一直没用过,除了那把梳子,他总是用她的梳子梳头,有时梳子上缠了她的长发,他总小心的取下来。他又看了看梳子,干净的,没有她的长发,以后也不会有了,他梳完头发后,看着镜里的自己,好像是老了些,鬓角有了几根白发。他回到房间后,看着那一地陶片,找了扫帚,扫进垃圾桶里,这花瓶是她买的,陶土制的,有一抹红釉,她说,这花瓶适宜插樱花、桃花,和那抹红釉才相称,他却插了白色的梨花。

打扫完花瓶后,酒吧老板拉开窗帘,打开窗子,看着房间,打算清理她的遗物。他先烧水,冲了杯速溶咖啡,这是他的习惯,喝着咖啡,也不吃东西,他不觉得饿,这几日他都不觉得有饥饿感,如果不是理智要他进食,这几日,他一点东西也不想吃,除了喝咖啡、抽烟。喝咖啡时,他坐在书桌前,随手拿了一本书,书架上的书,几乎都是她买的,而他,大学毕业后,几乎不再看书了。他将那本书,唐诗辞典,随意翻开了一页,看了一眼,心颤然一动、又一痛,马上合上了。那是李商隐的诗,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喝完咖啡后,他走进卫生间,将她的那些洗漱品,都装进垃圾带里,包括她的毛巾,只留下了那把梳子。回到卧室,他先收拾那些,她买的小物件,外地买的,本地买的,一对小瓷人、木雕的杯子、一块石头(泰山捡的)、甚至还有一卷竹简的心经,等等,放进一个纸箱中,打算送人。然后是衣物、鞋子,都装进一个大纸箱里,死者的衣物送人,倒是不妥,也不吉利,可扔到外面,又到底不舍,他便将纸箱用胶带封了,放进床底。收拾好后,他又看了看那些书,犹豫了片刻,也将书收拾了,送人,送走,收书时,看着那本刚才翻开的唐诗辞典,心头还是一痛,便留下了这唯一一本,就为刚才那句李商隐。清理完房间后,酒吧老板心里一空,发觉属于自己的东西,少得可怜,看着空空的房间,她不在了的房间,怅然若失,也许失去的,总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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