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学长学姐说,这个黄金周假期后班主任就要找我们做升学志愿面谈了,家长也要参加。”北别府说,“千隼的父母是什么样的人呢,我好好奇。”
“我和直哉的家里人都在京都,或许不一定有机会到场。”应该说,他们的家长是绝不可能来学校的。
“那么打算去公立高中还是私校,定下来后你可不可先第一个透露给我?貌似三年级开始前要根据升学志愿重新分班,要是最后一学年也能跟千隼在同一个班级就好了。”
“我的话,应该会去读专门的宗教学校。”
大津作为平安京时代前短暂成为日本首都的城市,佛寺随处可见。北别府显然是联想到了这个,便问:“千隼是寺庙的继承人?”
“嗯……不完全对,但某种意义上其实也差不多。”
“虽然不太懂你的意思,听上去可真厉害。九贺,莫非你也是如此?”
直哉无言地盯着手里的纸杯。然而北别府却不依不饶,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我说,九贺,你在听吗?怎么了,现在是孤独模式么?”
他再也克制不住心下的焦躁之情了。“烦死了,关你屁事啊!”
“好吓人哟。真是的,吼什么吼,不就是随口问问嘛。老是这么凶人会变丑的,难得你脸长得还不错。”
“小直他家里和我一样。”千隼略带窘迫地笑着说,“差不多该走了……更纱,你爸爸是不是快要来接你了?我先去归还餐盘,然后到停车场把脚踏车取来。”
“好,那我们在门口等你。”
看见千隼那副摆明了故意留出空间让他俩自行处理口角之争的样子,直哉心里更气。走到门口后他专心研读麦当劳的新品海报,看都不想看身旁的北别府,但始终觉得自己该讲点什么。不管怎么说,他和千隼都认识那么久了,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对方被这种没有咒力又不懂礼数的母猴子给迷住。
“你和他之间不可能有好结果。”直哉咬着牙关,这句话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谁说的?”
“我说的,怎样?”
“难不成你是算命超准的占卜师吗?是的话就把营业执照取出来让我过目下呀。”北别府牵动唇角,脸上浮现出的那一丝笑意辨不出是亲切还是嘲弄,令人火大。“哪怕你是千隼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我们俩之间的事情也无需你的批准吧。我又没指望你给我们创造独处机会,只不过要你保持漠不关心的态度而已。反正你不正是这种人吗?就这一点而言我也是一样的,所以非常了解……九贺你从来只觉得自己要说的话重要,对别人的事情根本没兴趣。”
“少啰里啰嗦的。你这么想给自己招惹麻烦的话,我随时可以让你从世上消失。”
“哎,我是不知道你家里有什么背景,接受何种教育长大,日本属于法治社会这点常识你总归清楚吧。”北别府表情淡然地说,“若是让千隼听见你说了这种电视剧里富豪少爷老妈一样的台词,他会不高兴的。”
“……”
直哉烦躁地一咂舌,咒术师必须遵循为庇护非术师所设的法令。其中第九条规定对非术师发动术式,以及故意导致死亡者将被视作诅咒师予以处刑。
无缘无故杀掉一名中学女生,就算是老爹也会责怪自己做事不经大脑,不配肩负下任当主的职责,更别提是否乐意给他收拾残局了。
“那是我爸爸的车,有劳你告诉千隼我先走了。那么从假期后返校起请务必无视我的存在哦,九贺。”
“你这个家伙——”
刷啦。
他还准备说点什么,让北别府学一学怎么做女人的规矩,可她伸手进书包里摸索,使似乎是包装纸的东西发出声响,有意盖掉直哉的话。然后,北别府把一个扎好的小袋子塞到他手上。
“来,这个是谢礼。本来想烤苏格兰奶油酥饼送给千隼的,初次做不太成功,烤过头了。不过仔细找找应该还有没焦透的地方能吃。”
留下这句话和一袋烤焦的饼干,北别府也没有多费神确认他的反应,利落地转身走开了。
其中一位当事人离场了,但还有另一位当事人他等着要与其好好谈谈。
把饼干随手扔进垃圾桶,直哉思忖片刻,又从单肩书包里摸了支钢笔放进口袋,权当防身武器。他们俩拉拉扯扯三年又三年,像刺身和姜片一样密不可分,深知千隼的秉性并不像他通常表现出来的那样好脾气,一旦意识到单靠语言沟通无法解决问题,这位平易近人的校园王子殿下便会毫不犹豫采取更为切实有效的方法,即动手揍人。
偏生两人实力本在伯仲之间——拳脚功夫、速度耐力方面是直哉占上风,但和他认识这么久,在大津又总是两个人对练,千隼的反射神经渐渐能够跟上投影咒法了,时不时还能预判自己设计好反击路径;而且虽然要承认这点很不甘,论咒力的储备量和腕力都是千隼比较强,也先直哉一步已经打出过【黑闪】。自那之后千隼似乎摸到了咒术的核心,如今每次动起手来局面反而经常是他被对方压制住。
他在麦当劳门口来回踱步,忙着脑内演练着万一千隼决定动粗该怎么全身而退呢,千隼的脚踏车适时滑行到直哉面前,撞飞了所有的思绪。
***
“你和北别府是认真的?”回去的路上,直哉突然问她。
“我好像不太懂这个问题。不如你先教教我,究竟怎样才算认真?”
“当然是……会考虑未来的事情。”
“比如说什么?”
她装傻地反问道。在小少爷的印象里肯定有觉得自己傻乎乎的成分,所以只要扮演好这样的角色就不会被继续追问下去。
直哉微微勾着眼睛,窥视着千隼的神情。
“如果你讨厌她,以后我不会再强拉她来三个人一起,但是小直偶尔也从我的角度出发考虑下好不好。对一个人抱有好感,会希望最重要的朋友能跟对方好好相处不是无需多说,自然而然的事情吗?”
他以沉默应对,没有为先前在快餐店的失礼道歉,不过倒也没有继续故作强势,那副表情像是在翻修后变得陌生的家乡街道迷了路似的。
“你爱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