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急,随便扯谎:“她太吵了,话好多,我听得烦。这话你不要同她说,就代我道歉好了。哥,对不起,我又做错事了。”
“好了,估计她也说了什么让你生气的话吧……”祝熹瘫坐在椅里,“你倒也还知道给人道歉,只是以后不可如此行事了。”
罗虔瞬间兴奋起来:“哥,你刚才说你本来什么?”
“没什么,我本来也不喜欢她,不知如何才能将她劝走。”这话说得他莫名不好意思,有些慌乱地给罗虔盛饭,“快吃,你不是最爱吃酥肉了么?”
那晚罗虔吃了一满碗饭,还有一大碗肉。
说来,罗虔对她的记忆极少,只记得她每次来府时,着蓝。
深蓝,浅蓝,都有。
“姊姊怎如此喜蓝?”
“祝熹说蓝色极佳,我……”萧颦的脸微微红了,声音渐渐弱了下来,扑闪着眼睛不说话了,不好意思地瞧着她。
罗虔没听见她说什么,目光全在她的眼眸上。圆润如杏,眉如远黛,眸子柔情似水,含羞带怯。
她觉得祝熹会很喜欢这双眼。
罗虔的那一番话,萧颦伤透了心,再也没来过洛府,而罗虔也再也没穿过蓝色。
她听下人们说,祝熹最不喜绛紫。于是叛逆如罗虔,紫衣大摇大摆穿上身。奇怪的是,她叫东姥买些紫布料时,祝熹分明听见了,却也不阻止。罗虔故意穿了在他眼前晃荡,他竟也不言半句。
此时想来,当真是往事不堪回首。
“霜霜,洛凛跟你说了什么?”祝熹从浅眠中醒来,有些呆呆的,有一缕发丝被揉乱了。
罗虔缩了缩手:“……没什么。”
好在颦姊姊一往情深,终于叫他回首。
一刻钟前,庭院几步远的小轩。
洛凛问道:“霜霜,知道那晚我为何要把你推进去么?”
罗虔狠狠瞪了他一眼:“说起这个,哥你可真是太不厚道了。”
“我那分明是在……”
“分明是置我于死地。”罗虔耷拉着脑袋,“我那天本就惹他不快了。”
“是么?我怎么感觉……”洛凛看向窗外的庭院,“他求之不得。”
“哥,你知道我这几天怎么赎罪的么?”
洛凛微微挑眉,罗虔抱住脑袋:“我说我今后再也不忤逆他,也不会嫌弃他做饭难吃,不会和他吵架,就算吵架也要我先承认错误……总之就是各种不平等条约。”
“你就偷着乐吧,这还算轻的了。要不是我拦着,你离家出走第二天就被他拽回来了。”他抿了口清茶,漫不经心,“哪儿能快活到现在?”
“失敬失敬,谢过二哥救命之恩。”罗虔说着就要跪地,以头抢地。
洛凛也跟她诚惶诚恐,兄友弟恭般胡闹:“不必不必,要是徽知道了,估计也不睡了,直接拿躺椅砸我。”
罗虔毫不留情嘲笑他:“真可怜,突然觉得大哥对我蛮好的。”
“怎么不好?”洛凛无所谓地笑了,眼神无意识落在窗棂上,“你走了两年,他的心也跟着走了两年。”
罗虔想起祝熹单薄的身影,扯开嘴角,心弦紧绷,面上却懒懒笑道:“怎么会?我走的那天,他可气坏了。”
洛凛凉凉瞧她,欲言又止。
罗虔摸摸下巴,开始胡乱分析:“就算想我,也不至于吧。你知道的,祝熹以前打我是最疼的,哥你好歹还护着我。”
“是这个理。”洛凛点点头,不可置否。
罗虔见状,愈发有底气:“所以你说错了,祝熹他最多想我一个月。你看,像你,我感觉你没有多想我。”
“徽说得没错,你可真是个没良心的小孩儿啊。”洛凛揪了一下她的耳垂,“你说我,我大抵还是可以担起一两分。这话若是说给那位,非得在他门前跪上两日不可。”
“才两天?看来还是不严重。”
洛凛轻轻扣了一下她的脑袋:“傻啊,你跪上五天我都嫌少了,关键是徽不愿意啊。你还不晓得谁对你好么?”
“二哥对我也忒坏了罢,亏我还那么喜欢你。”罗虔撅着嘴,一副怨妇的模样。
洛凛也瞪她,大手不轻不重拍她的脑袋:“是么?每次我要罚你,你还不是躲在祝熹身后?小墙头草。”
“你要打我,谁不躲开谁才不正常吧。再说了,本来你就罚得比祝熹重些……”罗虔的声音戛然而止。
“徽确实是气坏了。”洛凛轻轻责备她,瞧着她的神色,“你走了之后,徽闷头睡了一个下午,起来了就一个人喝闷酒,喝醉了就要骑马去找你。我硬拉着,陪他疯了一夜,第二天他醒了,魂不守舍的。”
罗虔胸中情绪汹涌翻滚,竭力敛住:“我还以为哥你是在玩笑。”
“你该谢谢我。你瞧,这才几天啊,你们就又和好了。”洛凛透过窗子看见坐立不安的祝熹,口型示意,“再等等,就说完了。”
祝熹装出要拿扇子砸他的架势,也学他说唇语:“你敢!”
两人沟通未果,洛凛回眸看了看沉默的姑娘,道:“不过,徽一直没和我说两年前的事,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我和他在一起快十年了,从没见他这么生气过。”
罗虔扒到窗边,冲祝熹傻笑。祝熹忽然就明白了什么,甩甩手任这俩人说悄悄话。
见祝熹侧身背对,她笑道:“我也记不太清了,反正就是向往自由,怎么白眼狼怎么来。”
“那你以后还会走么?”洛凛不经意一问,“譬如为了理想,为了心爱的人,为了某些无法言说的感情。”
罗虔心中一动,宽大的衣袖下拳头紧握,抬眸眼睛亮亮的:“……当然会啊,譬如大哥娶亲,我就走,跟你走。”
“你不是素来眼里没有我这个二哥么?怎么那般好境地又黏着我了?”
罗虔幽怨地盯着窗棂,缓缓道:“大哥一娶妻,就催我嫁人,那架势,那阵仗……我能不跟着你么?”
当晚,罗虔卸下笑容,辗转反侧,心里一团糟,她推开窗,皓月当空。
扶风那边的月光应当也是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