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然做了个梦。
一间小茅屋里藏了两个小孩。
比较小的那个小孩带着哭腔:“兄长,我们躲在这里会不会被发现?我害怕。”
“小妹,别怕。父亲不会找到我们的。”稍微大一点的小孩安慰道,他穿着破烂,手臂上布满了伤痕,因为害怕微微发抖。
他紧紧握着妹妹的手,“不要怕,不要怕……”
他不断重复这句话,也不知道是对妹妹说,还是对自己说的。
沉重的脚步声渐近,两个小孩紧紧抱在一起,屏住了呼吸。两人默默在心里祈祷:不要进来!不要进来!老天爷,求求你,不要让他找到我们!
李星然被两个小孩的情绪感染了,也跟着紧张起来。
她知道这间茅屋藏不住人,四处看了看,心顿时沉到了底下,四下无窗,连逃都没地方逃。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那人已经到屋子门口。
稍微大一点的小孩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似的,对妹妹说:“等会父亲来,我拖住他,你就往外面跑,不管怎样,都不要回头。”
“可是……”
“没有可是,小妹,你记住,不要回头。”他帮妹妹揩了揩泪,盯着茅屋的门,待门开出一点缝,他便冲了出去,抱住来人,朝屋内喊:“小妹,快跑!”
那女孩听他的话死命往外跑。跑到中途她还是回头看了一眼,一片鲜艳的红色——父亲杀了兄长!
“小妹!快跑啊!不要停!”
李星然很想做点什么,但她什么都做不到,他们连她的声音都听不到。
……
画面一转,茅屋、小孩和那个凶狠的男人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
宫殿里坐着一个穿嫁衣的少女。
照理说,成亲是件喜事,可这少女面上却无一点喜色,蹙着眉,低声啜泣。
直到听到一个声音她才止住了哭。
“小妹,让兄长看看。”来人绕着她转一圈,感慨道,“啧啧,一眨眼,阿拂就长这么大了,都要嫁人了。”
少女一下子抱住他,哭道:“兄长,我不想嫁人,我不想进宫,我害怕。我们一起逃走,好不好?”
“说什么傻话。”少年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小妹,别怕,兄长会陪着你的。”
看到这里,李星然也明白了,这梦境映射的是苏辞几人一生的故事。
昌顺三年,皇帝赵熙求娶青玄门掌门之女苏拂,其兄长苏辞一同进京。
昌顺五年,北方大旱,苏辞为百姓祈来雨,解了旱灾,封为国师。
国师这职位说重要也不重要,说不重要也很重要,毕竟与天产生联系,可以算是国家的象征。一般人当上国师,朝臣上下客客气气将人家当吉祥物供着也就算了。
可苏辞不一样,他的妹妹是皇后。
有这么一层关系在,纵使再怎么厉害,大家也只当你是个走后门的。朝臣上下不能明着针对,只能暗戳戳孤立,苏辞在朝中日子并不好过。
昌顺七年的腊月三十,大雪纷飞,冷得吓人。
这天苏辞奉命在宫中守岁。
他立于高楼之上,望着这白茫茫的一片天地。忽然,大雪中多了一抹艳丽的红色。
身着红色宫装,应是宫里的侍女。
她蹲在雪地里摸索,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苏辞本应该立即将人赶出去的,可不知为何,他只是静静看着她。
“国师大人!”少女朝高楼这边挥手,“我的玉坠不见了,您能帮我找找吗?”
“您能听到吗?拜托您,帮我找找!”
少女挥得更起劲,整个人简直要跳起来。
修道之人五感本就比一般人灵敏,苏辞自然是听到了,心道,真大胆!嘴角却弯了弯。
在茫茫大雪中想找一样东西并不容易,她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她的脸冻得通红,她的手上生满了冻疮,这会一受冻又红又痒,正蹲在台阶上叹气,突然一枚玉坠子挂在她的眼前。
“是这个吗?”
也许是因为天冷,苏辞说的话也带着一股寒意。少女却不在意,对他笑了笑:“对,就是这个,多谢国师大人!”
她欣喜地伸出双手接,苏辞眼皮一跳,这双手实在有些骇人,生着冻疮,肿胀、发红,大概是因为忍受不了其中的搔痒,有些地方已经被抓得溃烂,细看之下,居然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
苏辞转过身,“既然东西找到了,就快离开吧。”
少女点头,正欲离开,手上多了个小药瓶。
她愣了愣,反应过来后朝着远去的苏辞喊道:“国师大人!谢谢你啊!改天我会带谢礼来的!”
这件小事苏辞没放在心上,只当这姑娘年纪小随口说说,谁知第二日在占星台外又见到了她。
少女将食盒高高举在苏辞面前,“国师大人,请收下我的谢礼。”
苏辞愣了下,接过食盒,“多谢。”
他语气温和,却没有多少温度,他的脚步未停留,甚至连眼神都未在她身上多停留过一秒。
第三日,少女又来了。
第四日,依旧如此……
一连半月,她日日都来。
苏辞就算再怎么不在意旁人的目光,此刻也不得不在意了。
他特地将人叫到一旁,本想说“当日之事,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若想还人情你早已还清,你不必每天来送这些吃食”之类的话,但见到她那副喜出望外,眉飞色舞的样子,又有些不忍心。
话到嘴边,变了个说法:“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道:“我叫云儿。”
苏辞的目光沉了沉,问道:“可有姓氏?”
云儿撇了撇嘴,看起来不太高兴,“我姓朝,但他们都不要我了,所以我也不要他们了。国师大人,你叫我云儿就好。”
“嗯。”苏辞点了点头,他想起此行目的,还是得提醒一番,“多谢你这些日子送的吃食,很好吃,我很喜欢。只是今后不要再送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