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一连多日灯火通明,太子一派正襟危坐,神色肃穆。
原以为谢鸳做皇太女是受人蛊惑一时兴起,所以谁也没想到短短五日她便能筹到赈灾粮,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据我所知,五日里九公主并未与外人有接触。”
有人猜测谢鸳背后有高人相助。
太子问:“五日前呢?”
“我记得......好像九公主在去四皇子府之前见过沈公子。”
太子垂下眼,手指摩挲。
沈是普通姓氏但会让人下意识想起那个隐世的沈氏,他九妹一向聪明过人,万般辛苦的将人逼来京城,所图一定不小。
幕僚们低声细语。
“那个沈浮白确实不是寻常人,户部那几个软硬不吃的小官对他都颇为欣赏。”
“不如先将他招为太子殿下的门客,若他真才识过人再招为幕僚。”
“可行,虽然他是九公主从关外带来的人,但前些日子受人欺凌若非是太子殿下护着,他如何能平安无事?眼下九公主离京就是最好的时机,太子殿下和九公主相比,孰轻孰重,他能不动心?”
“谁去做这个说客?”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愿意舍下脸面去游说小辈。
良久,太子淡声道:“孤记得孤有位门客叫许暨,让他去吧。”
许暨才进府中不久,能得太子殿下青睐他自是喜出望外,当天便兴冲冲赶去户部,可惜天不遂人愿,叫他扑了个空。
自从谢鸳走后,那些忌惮她的人又开始放肆,见平日官事里的疑难杂事难不倒沈浮白,便开始给他指派脏活粗活,就连平日跑腿送信也要他亲力亲为,原本傅柳几人想帮他,他却统统拒了。
第二日晌午,许暨寻遍了户部终于在偏僻马厩里找到了干活的沈浮白,他猛然僵在原地,盯住那穿着粗衣,脊梁挺拔的背影,十分不可置信。
“先生?”
清扫马厩的沈浮白转过头,惊讶看着来人,“许暨?”
“先生,竟然真的是你。”许暨惊喜交加,他万万没想到要找的同名同姓之人竟然就是在关外教他读书的沈先生。
他挽起袖子便想上前帮忙,沈浮白阻止道:“不必,有事的话等我忙完再说。”
沈浮白洗完马厩时太阳已经落下了,他换了衣裳同许暨一起往外走。
“先生,你何时来的京城?”
“一个月前。”
许暨略带惊讶地瞪眼。
才一个月便升了六品官,简直匪夷所思,可现在人多眼杂,他并不好多问。
不远处殷邢派来刁难沈浮白的小卒瞧见许暨时飞快地低下了头。
他没记错的话许暨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人,这沈浮白到底有什么魅力,走了一个皇太女又来一个太子殿下保驾护航。
沈浮白领着许暨回了客栈,厢房里许暨止不住地打量着。
此处位置优越,房钱定然不菲。
他忍不住问道:“先生,你一直住在客栈?”
看出他的疑虑,沈浮白点头道:“说来也巧,前些日掌柜脸色不好我就给他提了个醒,后来他给我减了一些房钱,有时得闲我也会替他家儿子讲解功课,也能抵些房钱。”
许暨极为佩服,他向沈浮白问起宋氏兄妹的近况,得知他们的遭遇后,他沉默地擦掉眼角的泪水。
在沈府念书那些年,只有宋树同他一样想靠念书改变命运,他们约定要考去京城,要做大官,要解救天底下所有被压迫奴役的百姓,即便他在信中告诉他官场黑暗,他亦不气馁,同他说:前方有路,只是被人挡住了,等我来同你一起搬开路上的石头。
宋树年纪小他几岁却比他聪慧得多,过目不忘,举一反三,但他永远等不到他来搬石头了。
许暨红着眼开始讲述这几年他是如何一步步从偏远小镇走到京城来的。
沈浮白端了茶,递到他面前。
他没有问无权无势的许暨是怎么突破权贵阶层做到六品官的,可他不问,许暨却自顾自地捧着茶杯说了下去。
“先生,我认了京城的许家人做干爹。”他自嘲一笑,“不出半月我便升到了六品官,还有幸去做了太子殿下的门客,运气倒是比其他人好些,至少不用改姓。”
六品官便能上朝面见圣颜,权贵决不允许有违逆的声音出现在金銮殿上,是以不愿意和他们同流合污的人会被排挤,而认亲、结义、拜师是拉亲关系的最好选择,虽然血缘关系是假,但缔造的纽带是真,所谓的廉洁奉公在这铁壁铜墙般的血缘网中如纸一样不堪一击。
沈浮白抿唇,想说什么,又顿住,仰头将茶一饮而尽。
许暨问沈浮白为何来京城,他知道沈家人对朝廷失望,所以不愿为朝廷所用。
沈浮白道:“一些缘分。”
见他不愿多说,许暨不再追问,同他说起此番来寻他的原因。
“太子殿下仁慈善良,他想改变这个腐败横行,被权贵掌控的官场,你愿意助天下学子一臂之力吗?”
许暨回府时太子正在等他,他忙跪到地上,却被太子一把扶起,太子看着他,目光温润沉静。
“你与沈公子是旧时?”
许暨受宠若惊地点点头,“年幼时在沈家求学。”
太子问:“沈家是书香门第?”
许暨道:“关外贫寒,孩子们为了温饱会跑去沈府讨食,沈家人有时会教他们一些常用的学问,算不上是什么教书育人的门第。”
太子眉眼低敛,遮住了眸中暗沉的神色。
“看来沈家人是仁义君子,这些年不见他们考取功名,可是不愿入朝为官?”
许暨疑惑摇头,“殿下,臣不清楚。”
太子眉间冷淡了几分,面无表情道:“夜深了,你下去休息吧。”
许暨揖礼告退,手心里头都是湿濡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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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鸳在粥棚里忙活了八日,饥荒灾情逐渐好转,她才将施粥这个担子丢给身后那群战战兢兢的官员。
“若是被本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