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你去送二位将军。”
“是,父亲。”
待司马师与曹家两兄弟身影走远,司马懿也起身回了书房,眼看着老爷和大公子皆已离开,跪在地上的王鲁海明白,自己的命运被捏在了留在此地的二公子手中。
说起来,大公子统领府中事务,雷霆手段无人不惧,若由他发落,自己必死无疑。与之相比,面前的二公子则显得温和许多,自己作为府中老人,如能痛哭流涕、悲痛认错,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不,不是这样的,司马太尉外宽而内忌,他的两个儿子也如虎狼般随侍左右,自己犯得是里通外人、构陷谋逆之罪,必不会被轻饶……
“今日这出戏,阿妍看得可还喜欢?”
夏侯妍的目光从司马昭带着笑意的脸上,移到跪倒在地抖如筛糠的王鲁海身上,心中已明白了七八分。
“将计就计,一石二鸟,对不对?”
司马昭点头,眼中露出赞许的光,“阿妍诚不欺我,兵书确实有在读。”
“那是自然,我从不骗子上兄长。”
听着头顶传来的仿佛日常闲聊的对话,王鲁海觉得司马昭此刻心情很好,而且全不避讳眼前这位夏侯小姐,或许,这是二公子在意的人,或许,这正是孤注一掷,寻求脱身的好时机……
王鲁海凭着一身蛮力,猛得起身,一把抽出身边侍卫的剑,向夏侯妍冲过来。原本按住他的人,并不十分清楚其中曲折,只以为王鲁海鲁莽做了错事,再加上顾及他是府中老人,太尉和两位公子并未发话,因此只是虚虚得按着他,根本想不到他会狗急跳墙如此行事,因此反应慢了半拍。
眼看着王鲁海持剑冲过来,就要挟制住夏侯妍,司马昭一个闪身转到他身后,再一个手刀砍到他后颈上,王鲁海随即失去意识,软软地瘫倒在地。
“拖下去,先关起来。”
司马昭的声音凉凉的,两名侍从齐声称是,立刻拖着王鲁海离开了现场。
“阿妍莫怕。”
“子上兄长,你没事吧?”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在对方关切的面孔上,两人如照镜子般读到了自己的心绪。
是夜,在太尉府的密室中,司马昭正手执一卷竹简翻看着,身侧跪着一个全身裹着黑衣,连脸上都包着面罩,只露出一双眼睛的人。
“……小姐走过观月街林家铺子门口时,有一只花盆从二层窗户不慎推落,属下以飞石改其路径,使其落在距离小姐半径处的地上;十六日,在小姐骑马必走的紫光路上,有数个以薄土掩盖的绊马坑,属下仿造路障标识,提前放于路口,令小姐折返;十九日,小姐府上的采买女仆,在提着菜篮子回家的路上,好心给了一位乞丐一枚铜板,乞丐则趁其不备,往菜篮中泼洒鸩酒。”
“回禀主上,以上,便是近半月内针对小姐的刺杀行径。”
司马昭轻轻点头。
“回去以后,继续守护好她,我要她毫无所觉,继续如往常一样生活。”
“是,主上。如无他事,属下便告退了。”
“慢着。如今,曹家兄弟已上钩,内鬼也已揪出,尔等在城中散步的谋逆流言,可以停了。”
“是,主上。”
黑衣人说着,躬身后退而去。
片刻之后,司马师掀帘而入。
“我瞧着刚才那身形,像是靳越,有阵子没见他了,说起来,他一直是寸步不离得守在你身边的,如今有何要紧事,非他做不可?”
司马昭看了看自己的兄长,又继续低头去看手中的竹简,并未搭话。
司马师露出一个了然的笑,
“原来如此,身边的头号暗卫都派了去,当真是宝贝到这个地步。看来,咱们家,该添口人了。”
“兄长成亲在即,府中自然是要添人了。”
“哈哈,你小子。我先前还不明白,你今日处置王鲁海时,为何偏要先斩了他双手,看来,都怪他白日意图伤害我那未来弟妹,才落得个死无全尸啊,可悲,可叹哪。”
听到兄长的揶揄,司马昭冷哼一声。
“那双手,碰到了她的衣角。”
司马师怔愣了一下,表情忽而变得凝重。
“子上,你如此宝贝她,为兄倒要问一句,如有一日,她的命,与我司马家的利益发生冲突,你选哪边?”
摇曳的烛火下,兄弟二人直视对方,眼中都有着寸步不让的执着。
良久,司马昭轻吐出一句话,“没有两边,只有一边。”
司马师看着眼前的胞弟,他比自己小3岁。小时候,他是被自己照顾的,长大后,他是听自己安排的。外人都道他比自己温和,也认为他经事较少,只有他知道,自己这个弟弟,心思深沉却不显山露水,他的筹谋算计或许比自己还要略胜一筹,却从不抢他风头。
司马昭的眼中映照着跃动的橘红色火光,那是静水流深下涌动的暗潮,是厚重冰川下不息的火苗,这一刻,司马师明白,此事以后不必再提。
司马师放松身体,靠坐在座椅上,他端起桌上温热的茶水,一饮而尽,笑道“听说今日父亲与她下了一局棋,观棋如观人,想来父亲也明白你的心思,想要了解她的为人。”
“不过,子上可还记得,你与司徒王朗家的那桩亲事?”
司马昭眸光陡然收缩,语气冷了几度,“此事在城中尚无人知晓,兄长切勿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