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长离在陈水水家休养了六日,行动基本无碍,她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
“陈水水?哎,这是陈水水家吗?”一个黑衣汉子在院子外喊道。
乌长离拄着木棍走出来,应道:“这里是她家。”
黑衣汉子见乌长离面孔陌生,略有些不相信,但还是问道:“她人呢?我来收货。”
乌长离应道:“她进山打猎了。”
黑衣汉子:“进山了?什么时候回来呀?”
乌长离:“不知道。”
陈水水出门打猎都带着干粮,不回家吃饭,所以乌长离也不知道她什么回来。
“哎!我在这!在这!”陈水水背着背篓跑过来,陈小虎跟在她身后。
黑衣汉子喊道:“快点啊,我着急去下家呢!”
陈水水气喘吁吁地丢下背篓,推开门走进院子,见到乌长离即将离开的状貌,讶道:“你这要走啊?伤都没好呢!”
乌长离淡淡一笑:“差不多好了,我还有事,得先走一步。”
其实她并没有什么事急着去做,她只是怕日月宗会一直追杀自己,从而牵累陈水水。
“你,你要去找亲戚吗?”陈水水问道。乌长离在这六天里几乎没有说过话,最常见的就是坐在床上发呆,所以陈水水对乌长离一无所知。
乌长离点下一头:“对。”她疲于思考,连撒谎也不诚心。
陈水水叹了口气:“那好吧。”
黑衣汉子站了有点不耐烦,挥挥手道:“先交货呀!”
陈水水扭头瞪他一眼:“慌什么慌?又不是不交!”说罢,转身进屋,扛了一大捆皮草出来丢在地上,“就这些了,多少钱?”
黑衣汉子弯腰掂量掂量,不满道:“你这皮草都没晒干,重的很,还一股腥味儿。”
陈水水打开他的手:“你懂不懂啊?这些狐毛貂皮都是一等一的,你头儿来了都得说好!”
黑衣汉子叉起腰,眼睛瞪得溜圆:“整个黄柳镇谁敢说我罗老二不懂行?!”
陈水水翻了个白眼:“嘁。”
黑衣汉子顿时恼怒,摩拳擦掌地上前一步:“你到底卖不卖?不卖老子走了!”
陈水水不服输地仰起头:“我还就不卖了!”
黑衣汉子挽起袖子走上前,气势汹汹,像是要打人,可还未等他耀武扬威,脚底突然一滑,扑通一下倒在地上,歪嘴痛呼。
陈水水笑得前仰后合,乌长离走上前,低头对黑衣汉子道:“客人,地上滑,当心些。”
黑衣汉子爬起来,指着陈水水骂道:“你再敢笑?!”
陈水水歪着头,笑盈盈地抽出一支箭:“赶紧滚,小心这箭啊,扎进你肚子!”
黑衣汉子脸色涨红,却没敢上前。陈水水是远近闻名的猎户,他还真有些害怕她射中自己。
乌长离走到二人中间,一边按下陈水水的箭,和气地对黑衣汉子说:“客人您财大气粗,何必跟我们这些山野乡民计较,这里买不成,去下家收个好货,不是更好吗?。”
黑衣汉子寻得台阶,放起狠话来:“哼哼!你不卖给我,明个也没人敢收你的货!”说完,急忙忙跑出院子。
陈水水见不得这小人行径,上前追去,但被乌长离拦住:“水水,别管他了。”
“哼!”黑衣汉子着实跑得快,一溜烟就不见了,陈水水气愤地骂了一句,转头对乌长离说:“刚我就该打他一顿!”
乌长离道:“没必要,你以后做生意还会遇到他。”
陈水水:“那就见一次打一次!”
乌长离看了看她,握紧木棍,笑道:“我先走了,再见。”
陈水水忙道:“真的要走?”
乌长离点一点头。
陈水水叹了口气:“好吧,路上小心。”
乌长离应了一声,陈水水忽然冲回屋子,拿出一包东西递给她:“这个是面馍馍,你带在路上吃!”
乌长离犹豫片刻,抬手接过:“谢谢你,水水。”
“不用谢不用谢!”陈水水笑道,回头喊来陈小虎,“快,跟小离姐姐告个别!”
陈小虎乖巧道:“小离姐姐,你慢慢走。”
乌长离抬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转身离去。
*
午后。
黑衣汉子扛着一大袋皮毛渡过小溪,他跑了大半天,实在疲累,看见大石板,立即躺上去休息。
溪间凉风习习,黑衣汉子闭合双眼,面露陶醉,未见到一个人影从石头旁闪过。
“啊!”黑衣汉子小腿剧痛,尖叫出声。
“再敢害人,左脚也别要了。”冰凉的女声从他脚边响起。
黑衣汉子右腿血流不止,他倒在石板上不停哀嚎,余光里,一个纤瘦的灰衫少女安静地蹲在小溪旁,溪水从容地冲洗她手里带血的短刀。
“你……你,你是什么人!”黑衣汉子惊道。
灰衫少女的衣服偏大,她一蹲下,半个脸都藏到领口里。
黑衣汉子又怒又疼,一翻身,竟跌入水里,血水顿时浸红大片水面,不过,这也使他看清了灰衫少女手里的短刀:“这不是我的刀吗……”
灰衫少女抽出一块烂布把短刀包裹起来,插到腰侧,左手拄着木棍站起来,背对着黑衣汉子,道:“方才在你身上拿的,多谢。”
黑衣汉子一时竟想不出她是何时偷走自己的短刀,只得无能怒吼:“你个臭婊|子!”
灰衫少女置若罔闻,只说:“别害人了。”
言罢,她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往山外走。
深山人少,陈水水告诉乌长离只要沿山路一直走就可以到达黄柳镇,所以她猜测黑衣汉子也只能走这一条路,于是决定在半路给他点教训,至于他今日走不走得出山,会不会被野兽咬死,乌长离毫不关心。
傍晚,乌长离到达黄柳镇街上,她身上没有钱,自然也没办法住旅店,她寻了小半个时辰,在镇西发现几辆废用的推车,车上堆放许多稻草,勉强可以当做睡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