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丹阳学宫祭酒的大小姐怎么会出现在西南的一个小小村镇?她为何会毁容?为何会成为奴仆?
乌长离百思不得其解,脑中不自觉地冒出一个念头:
丹阳学宫,难道已经败落?
百年学府,怎么会败落?
南山村残遭屠戮,白水街强征商税……丹阳学宫,能动得了丹阳学府的,除了官府还能有谁?
……日月宗?
乌长离一想到日月宗脑袋就发疼,她连忙倚靠柳树坐下来,闭眼歇息,好一会儿才略微平复下来,随即从荷包里拿出陈水水送她的面馍馍,小口小口地吃起来。
面馍馍干得厉害,她吞咽十分艰难,但肚子好歹是填饱了。
现在太阳初升,河对面已经有农人在耕种,乌长离仰面正对阳光,头脑十分混乱。
不行,不能逗留,万一日月宗还在追杀自己,他们很快就会查到自己的行踪。
乌长离最终还是以自己的生存作为第一要务。
她拉起衣服掩住下半张脸,扶杖站起来,略略打量四周,低头往西走,可她刚走出几步,背后忽然传来密集的马蹄声和口哨声,她心神大震,立即跳到树后,脚上伤口冷不防地磕到树瘤,疼得她眉头紧蹙。
乌长离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头,望见黑压压的一群人骑马跑进街道,尖叫声顿时此起彼伏。
这些是什么人!
“啊!”
河对岸猛然响起惨叫声,乌长离转头一看,一个浑身是血的中年汉子从林中飞了出来,一头栽进水里,胸口上插一把大刀!
乌长离惊愕非常,然而她还来不及反应,几个彪形大汉凶神恶煞地从树林里跑出来,其中一人看见了乌长离,大喊道:“河边有个姑娘!”
大汉们眼露喜色,大笑着冲进河里,踏河径直追赶乌长离而来!
遭了,是山贼!
乌长离扭头就跑,窜入街巷之中,刚想冲进一家房屋躲避,里面就跑出来一个姑娘,而她身后,一个肩扛大刀的矮胖男人正穷追不舍。
“救命!救命!”姑娘害怕极了,尖叫着追上乌长离,乌长离慌乱不堪,回头急急逃走,可迎面又撞上一个骑马的山贼。
她避无可避,左手拔出短刀朝山贼飞掷而去,刀尖正正插入山贼额头,人顿时倒地。
黑马惊得乱跳,乌长离抱头躲闪,余光里看到身后的姑娘仿佛吓蒙了,竟然呆呆地站在原地,而马蹄眼看着就要踩中她!
“小心!”乌长离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飞起来拽住缰绳奋力一拉,马儿的头一歪,马蹄噔的一下踏到姑娘身侧,但发疯的马儿力气比乌长离大数倍,马儿甫一落地,她整个身体就被甩出去,后背狠狠砸到木板上,身体滑落在地。
“噗!”乌长离吐出一口鲜血,眼冒金星,五脏六腑都在身体里乱颤。
她捂住头想要爬起来,脖颈却突然一紧,整个人顿时被提起来:“小贱|人,还敢逃?!”
那人挥起一巴掌打在乌长离脸上,她立时昏死过去。
*
“嘶呃……”
乌长离的眼前火光闪烁,右脸肿痛非常,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她艰难地睁开眼,周遭潮湿昏暗,地上挤坐二十多个年轻女孩。
“呜呜呜……”
四周低低的哭泣声连续不断,乌长离吃痛地扭动身体,才发现手被捆起来了。
她感到脖颈上一阵湿冷,回头一看,是雨水从破窗户里流进来,正正洒在她身上——难怪她周围没坐什么人,原来都避雨去了。
这里难道是山贼的贼窝?
她几乎双眼一黑,心里浮出绝望。
这时屋外一阵敲锣打鼓,人声喧闹,仿佛在庆贺什么。
乌长离甩了甩头,强令自己振作起来,低头查看自己的身体:衣衫完整,但是短刀不见了。
糟糕。右手不能用,武器又丢了……真是雪上加霜。
她心里又气又急,忍不住踹了两下地。
“喂。”身侧挪过来一个人。
乌长离愤愤地扭过头,一张伤痕斑驳的脸凑到了自己近旁。
是华瑶。
“你醒了?”华瑶小声道。
乌长离回头看了看门口,低声应道:“嗯。”
华瑶挪了挪身体,靠到她耳侧,耳语道:“你的刀还在不在?”
乌长离讶异地看着华瑶,华瑶的面色竟然非常冷静,她继续说:“在河边,我看到你腰上带有短刀。”
“……丢了。”乌长离闷闷道。
华瑶顿了顿,问道:“那你会武功吗?”
乌长离看向她,犹豫片刻,道:“会,但我右手废了,用不了刀。”
华瑶在阴影中思索片刻,说:“这地方是山贼的据点,在我们被带回来的路上,我听见他们说今日是寨主的五十大寿,所以特意抢劫了财物和女人献给寨主。”
乌长离一皱眉:“不行,必须逃出去。”
华瑶点头道:“我跟你一起逃出去。”
乌长离看了看她,又环视四周,低声说:“还有她们。”
华瑶不置可否,只道:“我观察过了,山寨西面是炊房,炊房外树林密集,容易隐蔽,是最合适逃走的路线。”
“你怎么知道这些?”乌长离怀疑地看着她,“你究竟是什么人?”
后一个问题是乌长离的私心,她想知道华瑶是不是她想的那个“华瑶”。
华瑶警惕地看她一眼,说:“我是黄柳镇上的一个洗衣婢。”
“可我听你口音,是青州人。”乌长离刻意地突出“青州”两字的字音。她其实分不清什么口音,只是借此试探华瑶。
华瑶神情骤变,随即低下头躲闪道:“我不是。”
“你是华瑶,丹阳学宫,祭酒家的大小姐。”乌长离直直说道。
华瑶猛抬起头,眼中流露惊恐:“你是什么人?!”
她心情激动,声音不自觉抬高,乌长离忙忙喊住她:“你小声点。我以前在青州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