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言其二。” “唯。” 朗声而应,夏侯惠肃容说道,“二者,乃国之抡才。” “为今,我魏国抡才乃是九品官人制,虽乃基于前朝举孝廉制度已然蝇苟之弊,然同样失于偏允。如以家世定品,委实自绝于寒门草莽之辈也!陛下不见,昔日襄助武帝克成大业者,有若颍川荀氏、锺氏、陈氏与河内司马氏以及河北崔氏等世家豪门,然尚有如贾文和、满伯宁、戏志才、郭奉孝、张文远、乐文谦、徐公明等出身寒门者邪?” “武帝在世,屡颁求贤令,不拘一格降人才,唯才是举,故能收天下济济多士,克成大业。而今,我魏国受禅汉室承天命以来,犹有蜀吴不臣、屡屡兴兵犯境;公孙氏恣睢于辽东、阴奉阳违;北疆鲜卑、乌丸与各部杂胡不服王化,不乏掳掠杀戮百姓之事,未可谓之四海生平也!如此,国之抡才不可局限于门第,当布诏求贤,揽延天下英俊、收罗世间贤才,以令社稷不乏贤也。” “再者,以家世定品,出身微末者将无出头之日。长此以往,怀才不遇者必有忿恚。腹诽诟病朝廷者尚无所害,惠唯恐彼等对我魏国社稷觖望,有奔蜀入吴之举耳!” “且抡才有门第之分,必催生世家坐大。如出身微末者求进身之阶时,官府以家世不录,彼必转去依附世家。如此,彼等感世家举荐之恩,而不念朝廷授职之赐,必将以身许于世家而非忠于社稷也。” 言至此,夏侯惠豁然起身,离席而拜,音色皆厉而谏。 “陛下,惠窃以为,九品官人制或利于一时,然于社稷而言乃流毒无穷也!盖因以家世定品,犹如春秋之世卿制。若不加以遏制,日后庙堂公卿恐将不以德才公推而得位,乃以出身门第而定论耳。” “惠之族夏侯氏,并非士族世家,因先前影从武帝创业而显贵于当世。然若依今朝廷以家世定品抡才,惠终一生未有面君之时、不可得居两千石之位耳!方才陛下有言,谓夏侯氏与宗室无异。而贵为宗室,于国之抡才中犹处下品,此制乃社稷之福乎?惠年少,才疏学浅,望陛下自察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