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午逢夕宁都心不在焉,一会儿冒出陈裕景的脸来,一会儿又是那则报道新闻。
徐仄是《高层建筑结构课程》的主教授,也是建筑系的大佬。六十多岁,白发苍苍,老神在在,平日里上课就爱揪着逢夕宁问答。
不为别的,就为逢夕宁曾经给了这老头子希望,又给了他失望。
所以天天上课最爱问的就是“逢夕宁去哪儿了”、“逢夕宁作业交了吗”“逢夕宁你来回答这道问题”“逢夕宁这次为什么没考第一”。
一道风荷载计算题,她三下两下就给算了出来,并且报了个数。
答案正确,但徐老看她的目光,依旧不满意,是满满的遗憾和怜惜情。
逢夕宁避开视线,已经在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了。
趴在课桌上,精神却越难越集中,一会儿好,一会儿坏,握着笔在白纸上乱画,等到下课才发觉上面写满陈裕景的名字。
冷不丁的立刻撕掉,把碎纸丢进垃圾桶里,她才恍过神来。
难道,James说的都是真的?
不夜城灯红酒绿,霓虹闪烁。
来玩的多是年轻富二代。
崔茜西一身银色亮片短裙,配橙色羽毛貂大衣,玩到一半接了个电话,说是许启辰书店兼职结束,在找她。
顿时兴高彩烈的起身说再见。
人群里突然有个人扔了个套给她,不偏不倚,刚好掉进她手包里。
崔茜西拿出来看了一眼,又嫌弃般得给扔了回去。
“拜托,我和我家许哥哥才不用这个,我们单纯的很。”许启辰清瘦隽秀,为人正直,性格对女生尤为尊重,和女生多说几句话脸都红。
大家其实也知道,但就是想要调侃下Tracy大小姐,毕竟难得见到这么纯的男生出现在这个圈子里,跟个稀有品种似的。
周围人起哄闹腾。
崔茜西扔完,踩着高跟鞋,往前走了几步,又突然回过头来,笑容璀璨:“要真用,我家许哥哥才不会只用一个。低看我哥哥了啊,兄弟们。”
这桌顿时炸了。
“唔屌!许班长这么得劲儿的吗?”
“溜到没边了”
“许班长怕是以后吃不消了。”
低音炮音乐轰隆,来回穿梭的性感佳人,让人眼花缭绕。
逢夕宁安静的喝了一口酒。
梁觉修见她情绪不怎么高,灭了嘴边的烟头,给她叉了块哈密瓜吃。
“谢谢。”
他大掌抬起,刚想摸摸她头,说声:“跟我还那么客气干嘛。”结果被逢夕宁巧妙的躲了过去。
手在空中,收也不是,放也不是。
梁觉修最后脸色不好的把手放了下来。
祝凛把这一切收在眼底。
这两人在圈子里算是默认的关系,情侣算不上,梁觉修喜欢逢夕宁多一点,表白梁觉修也不是没做过,逢夕宁那态度,明确拒绝了。但是让她出来玩儿,她也来。
那时人人都当她害羞,要么年纪小,还不想谈;要么是还没喜欢上,在考察阶段。
吃饭、玩耍、野营,大家心知肚明的把梁觉修旁边的位置让给她,用对待大嫂的态度优待她。
可她永远都那样,不咸不淡,不冷不热。
梁觉修冷了脸,见他在发怒边缘,逢夕宁又开始适时的懂事乖巧起来:“我想听你说说,你为什么突然回来了。”
旁边的人在玩骰子,吵吵闹闹,气氛总算不那么冷。
躬身喝了一口酒,梁觉修微仰头看着桌上,余光瞄她:“想某个没心没肺的人了呗。”
“哦。”
她就随口哦了一声,梁觉修更觉烦躁了,一把推她出去,不耐烦地指着刚空出来的舞台:“去去去,上去,唱首歌听听。”
推她的力度不算小,知道梁觉修因为自己抵抗他亲近的动作而生了气。
她低头抿了抿唇:“行,你想听什么?”
“我爱听什么你不知道,能不能上点心。”梁觉修声音高了些,从下往上,怒视着她。
逢夕宁也不再说什么,捂着裙口,直接上了台。
她穿黑色吊带,上面坠着宝蓝色蝴蝶图案,胸口是黑纱薄蝉,做了两层处理,裹着雪软,腰臀比诱人于无形,每走动一次,都让人垂涎欲滴。
逢夕宁先是和乐队交流了下,朝着灯光比了个OK,光亮垂暗,五光十色瞬间变成单调的雾霾黑。
一束光线就那么直直打在她的身上,晕着她身形发出朦胧的洁白。
黑发及腰,头发做了波浪处理,眼线勾尾,配上她爱唱的爵士调曲。
如一杯低浓度慢慢在嘴里晕开的酒,醉的在场的男生们纷纷都渐渐迷了眼。
她性格本就辛辣,脸又妖冶,只是年岁还青涩,天真和妩媚同时交织,出现在一个女孩儿身上的时候,谁能忍?
梁觉修让人重新点了根烟,腿微敞,手大喇喇的放在沙发椅背上。白雾晕绕,让他痴迷的眼,也慢慢散了光。
她不爱自己。
也不喜欢自己。
自己比谁都清楚。
还能跟在身边,不过就是逢家那不靠谱的爹,需要巴结他家而已。
要不是梁公子这身份,她怕是早一巴掌踹自己脸上,好让自己滚远了些。
她今年大三,身边那些不自量力的男的,他私底下早就处理警告过。
她其实也知道,自己早就在她身上打了个梁觉修的标签。
然而逢夕宁在他身边,总跟个没情绪的木偶似的。
他哄着耐心等着,碰也不敢碰,动也不敢动,没名没分的这段关系,他图什么呀。不就图一个有朝一日,她能爱上自己。
歌唱完了,逢夕宁看他脸色稍微好点,有些战战兢兢的回来坐下。
“夕宁来,口渴了吧,喝点酒润润嗓子。”祝凛过来打破僵局,递给她一杯东西。
“我不喝酒。”她摆手婉拒。
自己不胜酒力,烈酒基本一杯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