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祭坛。
江遇秋绷直着身子,紧张地头皮发麻,呷了一口茶水,要不是赵倡显半路把她拽过来,她是一刻也不想呆在这的。
她拿起茶盏喝水的手都在发抖。
青桃看她情况不对劲,问:“殿下,您要不要去歇一歇?”
江遇秋准备起身,但她听见身后也动了一下,韩月宁也准备起来了,江遇秋想到那天腿上的瘌□□,她只能扶着桌子重新坐了下来。
“怎么了?”赵祁象听到动静,侧头问她。
江遇秋冲他笑了笑,软语道:“兄长,我无事啊。”
“又瞧上国师了?”赵祁象挑着眉,打量着江遇秋的神色。
江遇秋以手覆面,故作羞赫,伸手拍了下赵祁象的肩膀,咬着牙道:“兄长,你怎么又看出来了呢!”
表面上娇羞不已,背地里江遇秋都快要疯了,这座飞桥上的气氛近乎让人喘不上来气。
过了一会儿,一个婢女匆匆过来,青桃起身与她低语几句后,又跪坐在江遇秋身旁,低语,“殿下,容夫人想见您。”
江遇秋摇了摇头,“不见,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青桃面露为难之色,“可是,容夫人是殿下的奶娘,我……”
江遇秋心想那就更不能见了,低声嘱咐道:“你想办法推掉就好。”
伴随着剧烈的锣响,下面祭坛上的法事进行到了下一阶段,公孙厌离拖着黑色官服衣摆走上飞桥台阶,他的视线与赵倡显交汇一瞬。
“两位殿下,这次的法事需要一位可以镇国之人上香,不知两位殿下,谁屈尊过去?”公孙厌离拱手问道。
赵倡显轻笑一声,率先开口,“当然是三哥去,我三哥他之前是太子,我不过是越权监国,三哥如今回来了大梁城,这镇国之人自然非我三哥莫属。”
赵祁象看向桌子对面跪坐着的赵倡显,原来说是请他过来考察公孙厌离修为是假,试探他此次回大梁城的意图才是真。
三年前,他就厌恶了这种尔虞我诈、没有半分真心的生活,三年后,他的选择依旧没有变。
“四弟这话说的不对,你如今是赵国监国的亲王,而我早已入鹿鼎山宗门修行,闲人一个,怎么能担得起镇国之人这样的名头。”
赵祁象笑了笑,轻语道:“至于太子之事,一切权势富贵于我如云烟,我早已放下,四弟也该放下此事。”
赵倡显神色冷了下来,但脸上依旧挂着笑,他拿起茶水抿了口,打量着赵祁象的神色,试探问道:“三哥此话,可当真啊?”
“真与不真,那要看四弟信与不信,”赵祁象笑着,扯过来江遇秋的手,江遇秋一时有些慌张,“听闻雾儿她前些时日落水受到惊吓,父王又身体抱恙,左右鹿鼎山宗门此时清修无事,我便下山来看上一看,权当尽尽亲伦之情。”
“当然,我也要来看看我这辛苦的四弟,如今你替父王理国监政,赵国的重担都压在你一人肩上,委实是不容易,听闻我那小侄子出生之时格外艰难,我这个做伯父的,不来看看,也说不过去吧。”
江遇秋只是僵硬地在一旁陪笑,“是啊,是啊。”
赵倡显听到这话,心下松了一口气,忙笑道:“是我着急了,三哥刚回来就被我拉来这边,该罚,该罚!”
“只不过,”赵祁象的视线移到公孙厌离脸上,他总觉得公孙厌离额头上的那块小疤似乎有些眼熟,他这话再次把赵倡显的心提到了嗓子里。
赵倡显紧张问道:“只不过什么呢?”
“只不过我瞧着公孙大人办的这场法事似乎与平常修行之人不同,我也认识几个在乾元山的道友,祭坛之上要镇国之人上香倒是闻所未闻呢?”赵祁象笑着看向公孙厌离。
赵倡显有些心虚,因为这是他要公孙厌离新加上去的环节。
韩昭辉见情况不对,立刻打岔道:“三殿下,我听闻乾元山道门众多,有不一样的也是常事,只是千万不要误了法事才是要紧的。”
“是啊,”江遇秋也在一旁帮腔,韩月宁依旧死死地盯着她,她后脑勺一阵发凉,“四哥,你快些去祭坛吧。”
公孙厌离居高临下地看了江遇秋一眼,神色冰冷。
赵倡显脸上笑开了花,但嘴上依旧谦让着:“三哥为长,我为小,三哥是嫡,我是庶,若是我去,大臣们会有异议的。”
“殿下,吉时马上就要到了,还请快快抉择,”公孙厌离淡淡道。
“不必再让了,我说了,我如今是一介闲杂人等,四弟是监国理政之人,合该你去,我相信大臣们也不会有异议的。”赵祁象实在是厌恶了这种虚情假意的推让。
公孙厌离看了赵倡显一眼,推拉够了,便应该有结果了,“既然如此,烦请四殿下随下官来吧。”
“那,弟弟便忝居此位了,”赵倡显拱手行礼过后,意气风发地随着公孙厌离下楼。
江遇秋本来晚上打坐就很累,一大早被喊起来去给蒋妃娘娘请安,困的哈欠连天,这会儿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了。
就在她被满头钗环压的摇摇欲睡之时,一只蓝眼白猫突然蹑手蹑脚地跑到了她坐垫旁边,头倚着她的腿趴了下来。
江遇秋认出了这是公孙厌离那天藏在袖口里的小白猫,因为她能瞧见这白猫眼底的蓝色,在周围一片灰白黑中格外突出的宝石蓝色。
她把小猫抱在怀里,让它趴在自己的胳膊上。
赵祁象扭头,从荷包里掏出一个东西递给江遇秋。
“兄长这是?”江遇秋不明所以地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