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很是小心的压低了声音,生怕打断了对方的阐述。
韶南帝就着折子的笔尖微抬,原本有些倦怠的脸上总是多了些喜意,立起身来语气喜悦:“快些请太傅进来,天这般寒,受了寒气怎么好。”
底下的朝臣倒是极有眼色,只将自己的策论说完后便同韶南帝请辞,韶南帝自是一一准许了,踏门而出正巧和迎着苏策进来的全福对上眼,朝臣遥遥的一礼,神情恭敬的很。
苏老太傅可是一人撑起了半个大周的文气,若无他人敢称第一,两代帝师之名让他苏老太傅的泰斗之名足以名留青史。
苏老则是笑嘻嘻的一个个的颔首表示回礼了,就是这般,也令那些新出的朝臣心生喜意。
若是乔颜在这,定会感慨一番,真是哪哪都有追星一族。
苏策并没有穿着朝服,只着了一身简易的常服,腰间也没有挂什么显身份的腰牌,宛若一个平平无奇的世间老人,面上挂着温和的笑,刚踏进门,声音中气十足的很。
“陛下,老头子来看你来了。”
韶南帝猛地从后头起身向前迎去,只听得对方的声音只觉得万分悦耳,仿若儿时读书的生活历历在目,感动之余话还没说出去。
苏策先是上下打量了一下,最终落在对方手腹衣袖处发出一声疑惑:“怎的几日未见,又开始玩起墨来?”
“想当初,陛下初学字的时候,抹的满脸都是墨水,弄得宫侍抹了三天都没去干净,还被太后娘娘起了个小毛球的乳名。”
韶南帝只觉得烧的很,也就这位敢公然调侃当今,终是在苏策的连连攻占下,举手告饶,还伸手扯扯浸了墨的袖角才定下心来:“两府事务诸多,老师今个儿怎么有空过来?”
在旁人不在之时,韶南帝对苏策以老师之称以示亲近。
苏策则是优哉游哉的接来全福递来的茶抿了一口,很是得意:“哎呀,有个得意弟子就是舒坦,手底下活都干完了岂不是闲着啦。”
深知对方的得意弟子就是自己的便宜外甥,还偏偏羡慕的牙疼,偏惯说不出来这话。
像是没察觉对方的不甘继续卖弄:“哎呀,都忘了同陛下说正事啦,珩之那小子可算是春风得意,同那乔家小娘子可忙着花前月下咧。生怕刺激的不到位还扎了一刀“那乔小娘子做菜的手艺当真是一绝,老夫有幸尝了一回,当真不错,陛下国事繁忙,瞧着身形都有些瘦了,可得多用些。”
韶南帝眼底划过一道精芒,面上带笑亲昵的拉着苏策的手:“老师合该多呆些时候,还有好多话未同老师谈。”
“是极,是极。”
直直的拉着苏策好生谈了半个时辰寻了个由头自己跑到偏殿换了衣物,偏生外头还让全福留着动静,时刻汇报,自是把这回偷溜出宫计划做足了本。
全福从衣架上寻了个玉佩配在韶南帝腰带上正好,一边笑道:“陛下,您这般对苏老,不会火上烧梁吧。”
韶南帝闻言突然咧开一抹笑:“苏老是什么样的人,朕再熟悉不过了,总归不是什么大事,早去早回罢。”
韶南帝出宫次数并不少,想这回政务繁身偷溜出来的还是头一回。
左右在大殿等不来人,却等来一口信,看完苏策气的牙痒痒,这对甥舅!!
俗话说的好,过了腊八就是年,虽说距除夕还有些日头,倒也热闹很,此时东市街上多是些采买年货备用的行人,手里拎了大纸盒子提了就走。
韶南帝此行就是奔着一个吃字来的,马不停蹄的直奔端王府而去。
谢珩之只同端王妃告了辞,才好说歹说给端王妃个安抚。
韶南帝前脚刚落下还没逗弄外甥几下,就被突然闪现的端王夫妻一左一右镇到那。
端王圆润脸笑出一道双下巴,手上用足了劲:“哎呀,皇兄登门,怎么不打声招呼,好让皇弟我招呼一二啊。”
“对啊,对啊,这外头总归是冷清些,还是入府说罢。”端王妃只一手叉着韶南帝的胳膊很是殷切,临了进府的那一瞬侧过身给了谢珩之一个手势。
本欲生事的韶南帝就这样被叉进了王府,谢珩之自是没敢忘端王妃的一日一夜的叮咛,“儿啊,咱也就张脸能看了,可不得在身上多花些功夫嘛!”说完又一招手一堆衣衫由一个个侍从端着依次排开。
“郎君?”
刚回身欲要上马,却瞧见程志牵了马嘴张的凸大满是错愕。
谢珩之抬脚走进,让程志看得是越发惊悚,直至走到跟前接了缰绳才回神。
“发什么癔症?莫不是想去打扫马厩。”压低了音线脸色微寒。
只听得这熟悉的语调,这才一松,果然,这般才是他家郎君。
谢珩之权当看不见,翻身上了马。
在程志的错愕下,扬鞭而去,被扬了一身灰的程志突然怔住忽然高呼:“郎君,郎君,您跑慢些,我还没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