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珠光流转。一长一短,一金一玉,相倚相伴,静静躺在匣中。
程昭捏着那支白玉簪,再用修长的左手二指轻轻一转。
“咔哒。”簪子变成了两截。程昭又怀中取出一张字条和一个细细的银管,塞入了簪子里,又是咔哒一声,簪子完好如初。青鸿眼都看直了。
“劳烦再拿回给郡主。昨日事发突然,没来得及准备。”
青鸿赶忙接过:“是。”
匆匆回到王府,青鸿如此这般跟萧允仪汇报一番,拿出簪子,呈给萧允仪。萧允仪半信半疑地接过,轻轻一旋。
“咔哒——”
里面裹着字条的银管露了出来。
竟如此巧夺天工!整支玉簪原来只是一层薄薄的玉壳,内外光滑如一。为了不显得过轻,在簪柄上加了一个银环,环内有暗扣,刚好将前后两截合二为一。
萧允仪顾不得把玩,赶紧拿出纸条来,细细读过,惊叫一声,赶紧出门去了。
城西一处废弃住宅。
程昭正倚着一棵枝繁叶茂的梧桐树,见她唯恐被人发现般,蹑手蹑脚进门来,暗暗失笑,站直了身子抱拳行礼,面带调侃:“郡主终于赏脸亲自来了?”
“多事之秋,谨慎了些,程将军莫要见怪。”萧允仪笑道,“不知父亲给我传来了什么讯息?”
程昭正色道:“虞国发兵进攻,王爷一则派我来朝中请求派兵援助。二则,是想劝郡主答应成为皇后,萧家便可全心全意辅佐陛下。”
“不过,我还有句话想问郡主。”程昭定定注视着她,那双朗若辰星的眸子里有她看不懂的赤诚与热切,“您是否真心愿意为后?”
萧允仪愣住了。
“我此行特意带了几位轻功绝好的护卫。只要郡主点头,我可立刻送您出京。”
出京……出京……出京后又能去哪里呢?像昨日母亲说的那样,隐姓埋名,与亲人再不往来,只求苟活?
她笑了,摇摇头:“不必了。程将军,你可答复父亲,我愿意为后。”
“……好。”程昭眼中闪过痛惜,默默握紧了右拳,涩声道,“郡主放心,我会在京中停留些时日,待您完婚后,再返回翊州。”
“多谢将军了。”萧允仪盈盈一拜。
“京中耳目众多,若郡主还要联系我,可派人借着救济难民的名义,到此处来。”
回到王府,萧允仪告知了卫王妃此事,又好奇问道:“母亲,你可对程昭有印象?我总疑心曾见过他,可又想不起来。”
卫王妃笑道:“他此前在宫中做过三皇子的伴读,大你三四岁,应当是那时见过。”
“原是那位执意投军,气坏了程伯父的小公子!”
“正是。”卫王妃点点头,“他家里世代清流,祖父是大学者,哥哥又是状元,自己也很受太傅的夸奖,入朝为官前途无量,却一门心思要投军。”
“我竟不知,他投了父亲麾下。不知程伯父作何感想。”萧允仪笑道。
程昭当年抛下锦绣前程不要,提着长枪便直奔翊州,萧启见了他十分意外,连忙给他父亲去信,却只得了个“任其自生自灭”的答复。
萧启顾虑他的身份,不敢让他上战场。他却自己带了一帮人,将当时频频骚扰边境的虞国人击退,还取了领头将军的项上人头,自此一战成名。
萧启最为惜才,乐得三天合不拢嘴,一想你老程不要,正好便宜了我,遂将他带在身边,与两个儿子一同教养,委以重任。
程昭也不负所望,军功赫赫,十二岁官拜中郎将,如今十九岁便成为了独自领兵的将军。
卫王妃摇摇头:“他父子关系微妙,你在他面前尽量不要提起他父亲。”
“此外,按照程将军所说,你我现在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今后做事既要自然如常又要更加谨慎小心。”
萧允仪细细思量,她今天见了当街恃强凌弱的行为,随后便派手下去救济贫苦百姓,任谁也挑不出毛病。
回屋后,她便吩咐青鸿亲自办此事。
青鸿昨天一时失手,让一位壮汉威胁到了郡主,十分自责懊悔。可郡主既往不咎,又将此等重任托付给自己,青鸿十分感动,干脆地领命后,便豪气干云地出去筹备了。
杜蘅笑他:“郡主,您瞧青鸿这样子,只怕您的善名明日就要传遍京城了。”
萧允仪也笑了,青鸿很小便被父母卖给了人贩子,几经辗转才来到了翊王府里,学了一身本事,可惜一直无用武之地。
眼下好不容易得了机会,一定是憋着劲要让旁人刮目相看。他做事十分牢靠,只盼他不要过于兴奋,反而把程昭吓到了就好。
“他出身穷苦,也是发自内心地同情贫苦百姓,本就是最合适的人选。我还怕他以为我是要把他调离身边,心里难过,现在看来反而是我多心了。”
“他这人您别看平时对您恭敬谦卑的样子,其实自信得很,您就瞧好吧。”
萧允仪闻言,意味深长地看着杜蘅,只看得她小脸通红,“诶呀”一声捂着脸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