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的夏天气候阴湿,劳贝和父亲抵达女贞路时空中还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天色已经不早了,整条女贞路上看不到什么行人。
事实上,劳贝和父亲两日前就到了伦敦,阿里斯托被勒令在家先完成了学业任务才许跟着到英国来,可怜的小埃里达尼愤天尤人。在来英国之前,埃里达尼先生为了让劳贝好好和她所谓的“梦中的朋友”正常交流,狠狠给她恶补了一个礼拜的英语,但实际上劳贝凭借“梦”中的记忆,花了不到三天就已经能熟练地使和父亲用英语交流了,这让埃里达尼一家人都感到有些吃惊,小埃里达尼更是感叹人与人之间参差之难评。
劳贝和阿里斯托从小在法国长大,平时都生活在法语环境里,只有偶尔来了到庄园拜访的埃里达尼先生年轻时在英国认识的朋友时,她的父亲才会使用一些英语。埃里达尼先生可能也没想到,有一天他还会带着他的孩子回到英国这片土地上,并且只是因为一个再单纯不过的理由——找一个朋友。
于是,这对父女打点好一切,来到了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联合王国,凭着劳贝的记忆去找一个住在女贞路4号楼梯间的小橱柜里的男孩。只是他们到了英国才发现,这里好像有一个问题——
英国的女贞路实在太多了!
劳贝和父亲挨个儿找了三条女贞路,但显然三条路都不是他们要找的地方——其中一个是混乱嘈杂的贫民住宅区,另一个充满了大大小小几个教堂里大人小孩唱的杂乱无章的福音歌,还有一个荒无人烟,像是被废弃了很久的小镇。第三天,劳贝总算来到了一个还算符合她记忆里那本书中对女贞路的描写的地方——萨里郡,小惠金区,女贞路4号——整齐的街道旁是一座座风格相同的房子,这是一个安静且完全与魔法无关的地方。
劳贝莫名有些激动,松开了埃里达尼先生的手,往成排的房子中小跑而去,埃里达尼先生看着女儿蹦蹦跳跳的身影,有点无奈地收起手中撑开的伞,拿出带着银白色细纹雕花的榆木魔杖朝劳贝施了一个防水咒和保暖咒,察觉到的劳贝转过头来朝父亲灿烂地笑了笑,却没有停下向前跑的脚步。
“谢谢你爸爸!”
“当心点,注意脚下!”
朦朦胧胧的雨和昏黄的路灯的光让劳贝看不太清楚路旁的房子上的门牌号分别是多少。她没有走很长的路,只是经过了几个房子,梅林的袜子!他们看起来一模一样,连窗户里发出的光闪闪烁烁的节奏都一模一样!正当劳贝吃惊于英国住宅区规划的整齐划一时,她走近了一栋和刚刚路过的房子一样整洁的小别墅,劳贝尽力抬头,想要从这栋房子里找出些什么不同来,然而她一无所获。
出于保险,劳贝只好走近了这栋房子的草坪细细端详。
“女贞路……4号……哈!是这里了吧!”劳贝高兴地叫出了声,但刚刚发出一个音节,她就察觉到了这番行为的不妥,欲盖弥彰地捂上了嘴巴。她清了清嗓子,刚想走进去敲一敲房门,但又及时收回跃跃欲试的手,扭头朝父亲的方向看去。
埃里达尼先生站在雨中,路灯照不清楚他的面孔,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劳贝,好像雨和越来越凛冽的风都不会影响到他的深思。劳贝突然忘了自己该说的是什么。她在原地踌躇了很久,最终慢慢地从德思礼家的台阶上走了下来,回到了父亲身边。
“父亲,我们还应该做点什么吗?”劳贝轻轻地问,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眼神留在刚刚那栋再普通不过的房子上一瞬,又转而看向一直沉默的父亲。
“劳贝,你真的想和他做朋友吗?仅仅是因为一个梦?”埃里达尼先生的语气有些严肃。
“……”劳贝有些紧张,好像父亲总能看出她在想的是什么。
“亲爱的,你在这个陌生人身上花费了太多,阿里斯托本来要带你去看魁地奇世界队的比赛,芙蓉想顺便带你去德拉库尔庄园玩,你喜欢那里,不是吗?你能保证自己将来不会后悔自己放弃了那一切,只是为了求证一个梦吗?劳贝,告诉我,你会不会后悔?”
不知道为什么,劳贝觉得父亲的眼中充满了悲伤。她不太清楚父亲到底想问出些什么来,他是不是预见到了什么,或者说,是不是劳贝是真的太过于看重她的梦境了。
会不会后悔呢?会后悔吗?
“不,爸爸,我不会后悔的,一定不会。”劳贝的语气还是淡淡的,但埃里达尼先生能够看到这个看起来还有些弱小的小女儿眼里的倔强,那么浓烈,又那么熟悉。
“……很好,我的姑娘,记住你现在说的话。”
“我会的。爸爸,这不是一件复杂的事对吗?我的意思是,交一个朋友,这并不复杂对不对?”
“或许不是这样,劳贝,交往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但要是想交一个朋友,你需要付出更多,需要思虑周全,看清对方的本质,至少搞清楚他对你是好是坏。”
“只是这样吗爸爸?”
“或许对现在的你来说,只是这样,足够了。”埃里达尼先生眼神复杂,他明白自己在孩子面前说话做事都应该不要那么神秘,可他不愿意他的劳贝有太多牵挂。
克雷尔·埃里达尼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优柔寡断了起来。
“我明白了,那么爸爸,我现在应该做些什么呢?”
“你怎么认为呢?”
“我想在这里住些时间,爸爸,可以吗?”
“当然,那么过几天再去找你那位朋友吧,我们先找个地方落脚,好吗?”
“好的爸爸。”
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消失在伦敦的淅沥夏雨中。
时而有夜里难眠的猫头鹰望着房屋的窗框嘤咛。
……
Dear Laube,
我和爸爸终于找到了哈利·波特住的那个女贞路,我不明白英国为什么有那么多叫“女贞路”的街道!
昨天我差一点就要见到那个“大难不死的男孩”了,可是在敲响他们的门以前,我想到,如果我只是作为一个路人和哈利·波特相见,我们怎么成为朋友呢?我能怎么帮他呢?
我记得他的姨父姓德思礼,他们全家都是刻薄无比的人,或许我应该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