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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城(1 / 2)

鹤拦关之所以得名,是因为它依据天险,立于关隘绝壁之上,其状似仙鹤展翅,又有一条河水巧妙地围绕,更像是浮荡在仙鹤周身的一缕流云。

如此得天独厚的地势,使得它百年来护佑大楚不受蛮夷侵害,也谢绝风沙的侵袭,在身后徐徐展开一片蔚然绿洲。

贺子骞一路策马飞奔,云弘苏用尽力气紧紧环抱住他的腰身以免被甩飞出去,夜空黑沉,除却风声呼啸,还有几只阴魂不散的黑鸦在头顶盘旋鸣叫,令人心烦意乱。

快些!再快些!

他不管不顾地挥动着马鞭,口中焦急重复道:“好马儿,跑快些,鹤拦关失守与否就关系在你身上了!”

方才蒙素裴吉所埋伏之地,正处大楚与西凉的国界缺口之地,双方都顾忌对方借机挑衅,因而此处兵力薄弱、岗哨缺乏,只有他们这种刻意绕过长水的过路人才会行经此处,裴吉在此埋伏,被血衣军人察觉的可能性极低。

贺子骞心中痛骂此人狡诈、不讲道德,却也无济于事,大敌当前,赶快去通知他们严阵防守才是最要紧的。

只可惜他骑的这匹马刚刚用作坐骑不久,突然被驱使着长时间奔跑在粗糙沙地上,四蹄很快被磨烂,在沙地上印出点点血花。

贺子骞心道不妙,它动作越来越缓慢,几次踉跄,终于,眼见前方已经出现了鹤拦关的仙云河,它却前肢一折,硬生生载着两人跪倒在沙地上。

“好马儿,辛苦你了。”他拎起吓得发呆的云弘苏往背上一扔,咬着牙往前飞奔,跳下了河。

河中养着几头食腐鱼,习性凶猛,只听水声响动,有几条张开血盆大口摆着尾巴冲过来,把云弘苏吓得尖叫,贺子骞抄起根水上漂浮的枯枝砸过去,怒喝道:“看清楚你爷爷是谁!”

食腐鱼认出老熟人,悻悻地散去了。贺子骞这才转过身,凭借极好的凫水技术几下游窜到河对面,湿淋淋地爬上了岸。

“咻——”地一声,一支箭射下来,恰好停在他足尖前不足一寸之处。

有人语气散漫地问道:“来者何人?”

终于有同胞应答,贺子骞这才浑身脱力,往前趴倒在地上——因为背上还有个人。

他用尽最后几分力气高喊:“西凉贼军要偷袭!快把他们统统喊醒!!”

——回答他的是破空而来的利箭。

*

西凉铁骑名不虚传。盛辞骑在马鞍上,只觉这些训练有素的战马在起伏连绵的沙坡上如履平地,感觉不到什么震动。

与这样的军队交战,血衣军的劣势显而易见。

她没想到,裴吉竟会将她这样来路不明的女子干脆地提上马,还敢暴露后背。究竟是他太自负呢,还是根本没考虑到她有可能是个有备而来的刺客?

但现在就算她舍生取义做了刺客也无济于事,只会顷刻间被这群西凉铁骑踏成肉泥。她能做到的,只有拖延时间,赌贺子骞能足够快地赶去鹤拦关。

此时马正好在下坡奔驰,她一狠心,假意去拢自己的头发,双手失去依靠,整个人从马背上坠落下去——

这一摔下去,她最少也得断条腿,还有可能被后面来不及刹停的马蹄踩踏。

但没有别的法子了。

盛辞紧闭双眼迎接剧痛的到来。

——没想到,她并未落地,一只肌肉虬结的手臂将她拦腰环住往回一拖,阻止了她的坠落,但由于两人连带马匹都已倾斜,还是一齐不受控制地滚了下去!

“蠢货!”

一声叫骂在耳边炸响,裴吉整个人犹如一件钢甲将她裹住,在滚落的过程中,她并没有感觉到真正难以忍受的剧痛。

尘土飞扬,黄沙呛鼻。

“大皇子殿下——!!”

慌张的惊呼和喝马声此起彼伏,为了避免伤到尊贵的皇子,几个冲在最前方的骑兵都只能双腿夹着马腹催停,马匹吃痛,连带着主人纷纷摔倒在地。

裴吉从沙地上爬起来,暴怒道:“你这贱人!为什么松手?!”

“啪”地一声,一个重重的耳光掴在了盛辞脸上。

她头晕眼花,却没有尽力站稳,而是借势摔倒在地,唇边溢出细细血丝,眼中也泛起泪光,哑着嗓子低声道:“民女……民女不是故意的……”

“你真是找死!”裴吉揪着她的领子,将她从地上拎起来,另一只手已经高高扬起。

他几次起势,却怎么也落不下去。

……该死!她这张脸怎么就让人下不去手?!

裴吉重重放下她,急火攻心,一拳砸在了惊慌失措跑过来的副将脸上,将他整个人打飞出去数尺远,鲜血横流。

盛辞一手抚着红肿滚烫的脸颊,面上神情楚楚可怜,心中却泛起一丝庆幸之意:很好,没死。

裴吉的胸膛剧烈起伏几下,又蹲下身,捏着她尖削的下颌,冷冷道:“疼?”

盛辞连忙摇摇头,泪水随着她摇头的动作从眼眶滚落,砸在裴吉的手上。

他似乎是愣了一瞬,可也仅仅是一瞬,刚刚柔和下来的神色又重新变得冷厉,道:“知道疼还不抱紧?大楚来的女人,不会骑马,本王原谅你。”

军中的老医师提着药箱赶到,裴吉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无事,盛辞却在此时适时地痛呼了一声,捂着自己的脚腕,手上暗暗用力,捏出一片淤青。

“这位……”老医师欲言又止,望着裴吉不知如何是好。

裴吉皱着眉,望向盛辞惨白的脸,道:“治吧,治好了打完这场仗带回军中,今后就是我西凉军的军妇了。”

盛辞垂着的双眸似有精光划过。

——军妇,就是这群西凉蛮夷抢夺来到各部落的妇女,无论是否婚配,都视为是战利品,在军中豢养,各个士兵都轮流去这些军妇帐中玩乐,玩腻或者色衰之后,就发配去做劳力,从生到死,落入他们手中的每一刻都凄惨可怖。

她仰起脸望向裴吉,如她所料,他脸上露出那种欣赏笼中困兽的玩味神情,像是刻意说出这些话给她听,等待着她的有趣反应。

盛辞只觉得袖中薄刃蠢蠢欲动。可危机当前,她不得不打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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