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傅思齐又做了几个梦,全都是她搬去纽约以后的事。
她梦到很多她刚和杨逸飞创业时的事。
那时候,他们全公司算上她只有六个人。因为是创业,傅思齐的薪酬里没有很多的现金。她刚从学校搬出来时,预算不够找不到合适的房子,最后索性就便宜租了杨逸飞家的次卧。
那会儿,杨逸飞的家也是他们的办公室。白天,他们六个人一起在客厅做产品,写代码;晚上就在沙发上一起看球,吃鸡翅喝啤酒。
最开始他们融到的钱不多,杨逸飞就把他全部的身家都投进了公司。那时候,他真的很拼。傅思齐经常见到他半夜偷偷加班,洗手间的地砖上总有他掉的头发。有一次他们没找准方向,产品发布后反响不好,她眼看着杨逸飞急得每天只喝咖啡和酒,短短两周就瘦了十斤。
傅思齐是在那会儿对杨逸飞动的心。杨逸飞现在总说她约会对象换得勤,但是他好像忘了,在最开始的那一年,她根本没见过别的男人。
那一年,他们三时三餐都在一起。他们在新年交换礼物,在生日一起吃蛋糕、吹蜡烛。泽西城交易广场河边的步道,他俩散步时走了无数遍。不仅外人看到他们觉得是情侣,傅思齐自己也觉得杨逸飞对她告白只是时间问题。
可是她等了整整一年,杨逸飞却什么都没有说。傅思齐见他这样,也慢慢努力收起了对他的期待,渐渐开始去试着约会别人。
她不是不喜欢杨逸飞了。一个人被另一个人吸引,是一种根本控制不住的情绪。她只是尽力地把自己的情绪藏了起来。
傅思齐是个聪明人,她不想自欺欺人。她知道杨逸飞作为一个三十多岁身心健康的直男,什么都不做的原因只可能是一个:“他不够喜欢她。”
少年时的傅思齐其实并不在意她喜欢的人喜不喜欢她。她小时候觉得,爱情里面,勇字当先。如果她早一点遇见的是杨逸飞,她应该也会像一只飞蛾一样扑上去。但她后来明白,光有一个勇字是不够的。而且,她也不小了,不再有许多青春去豪赌。她明白在纽约这个恋爱修罗场,她可能再也不会遇到一个让她如此心动的人。但是她想去试试,万一她幸运,真的能捡到宝呢?
不过她的爱情运势真的不好。她见了不少人,也试着谈过几段恋爱,全部草草收场。
最后,傅思齐梦到前男友William顶着一张帅脸,毫无罪恶感地对她说:“Fiona,我们分开吧,我喜欢上别人了。”她刚要重整旗鼓骂回去,就被一阵敲门声吵醒了。
傅思齐迷迷瞪瞪地睁开眼,心想:“柏悦这次的品控怎么是这个鬼样子。我明明开了‘请勿打扰’的指示灯,还是有人来敲门。”她从床上爬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去开门。
她打开门,杨逸飞站在那里,旁边是一辆餐车。他头发还没干透,看样子应该是刚健身回来。他见她开了门,淡淡地开口说:“我叫了room service,一起吃早饭吧。”
傅思齐把他迎了进来,又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电子时钟,才十点。她知道杨逸飞自律,在纽约时,他每天都会起来沿河跑五公里,风雨无阻。但她没想到,他昨天喝成那个样子,居然今天还爬得起来。
傅思齐走到窗边的茶几旁坐下,不高兴地说:“杨总,我还没起,是你硬把我从被窝里抓出来的!”
杨逸飞听到这话,不好意思地说了句:“Sorry, my bad.”
傅思齐看了看餐车上的东西,是她喜欢的班尼迪蛋配烟熏三文鱼,旁边还有一碗皮蛋瘦肉粥,一笼烧麦,一些酸奶和水果。杨逸飞开口说:“我不知道你想吃中餐还是西餐,所以就都叫了一份。你挑你喜欢的吃,剩下的给我就好。”
听他这么说,傅思齐忽然就消气了。杨逸飞一直都很照顾她,这也是为什么她明知道他没有那么喜欢她,可心里却一直存有幻想。
傅思齐拿过那碗粥,开口说:“我昨天酒喝得有些多,今天还是吃粥吧。不过,你给我留一片三文鱼出来,我想尝一尝。”
杨逸飞点了点头,用刀叉切下了一块三文鱼,放到盘子旁边。他一边切班尼迪蛋,一边开口问她:“你今天有什么安排?”
傅思齐想了想说:“Hmm,我一会儿想去趟新光天地,就是一个商场,现在改名叫SKP了。TC忽然进场,我们大概要多待几天。我衣服带的不够,想去买几件。”
杨逸飞闻言点了点头说:“好。我早上已经把回去的机票改签好了。我今天没有什么事,一会儿和你一起去吧。正好我也没怎么在北京逛过。”
傅思齐觉得反正她只是买一些工作装,带上杨逸飞也没什么。于是,她说了声好,答应带他一起去了。
他们住的酒店离她要去的商场不远,打车有点尴尬,傅思齐索性就带着杨逸飞走过去。杨逸飞今天穿了一件Thom Browne的灰色长袖卫衣,搭配一双Allbirds的运动鞋。傅思齐还是和平常一样,简单穿了件Ralph Lauren的白色针织T恤和一条Levis的阔腿牛仔裤。他俩并排走着,傅思齐的余光瞟到路边玻璃幕墙里映射出的倒影,感觉他们好像一对学生情侣。
走了大概半个小时,他们就到SKP了。
傅思齐第一次来SKP时,这里还叫新光天地。那是她大一的暑假,她陪着宋知宇来给他妈妈取包。傅思齐的家境其实不错,但是老傅夫妇不讲究穿,也没有娇纵过她。电商兴起前,她买衣服最常去的地方是西单大悦城。
她最开始不知道宋知宇家里那么有钱,也不知道他爸居然是那个经常上财经新闻的宋光远。因为宋知宇高中的时候很低调,每天都穿着校服,用的也是诺基亚,看起来和她没什么不同。当时她只觉着下课接宋知宇回家的车看着不错。不过那也只是一辆奔驰,傅思齐她爸也有一辆。后来她上大了学才知道,宋知宇家的车是迈巴赫,能买好几辆她家的北京奔驰。
傅思齐是在大学才慢慢学会打扮自己的。倒不是因为宋知宇,而是为了在SG的工作。她第一次面试SG的时候,穿了一身呆板的黑西装配白衬衫,看着好像从日剧里走出来的一样。她在SG交易大厅看了一圈,立刻觉得自己穿得像个傻子。她面试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