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说书的虽有含沙射影之嫌,但本王若是主动跳出来责罚他,反倒像是本王自己心虚了一样!” “人家说书的又没有指名道姓,本王大发雷霆,那岂不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扔下了骂名?” “背后指使之人,怕是就等着本王发怒呢。” “本王一生气,那可就正中了对方的下怀了!” 宋桓本以为,这背后指使的人是借着说书人的嘴,在这里给自己造谣抹黑。 可突然间,宋桓想明白了。 醉翁之意不在酒,对方要的就是自己冲动生气! 若是当着百姓的面,在大街上降罪于这个说书人,自己的名声和形象岂不是要大大受损? 到那个时候,即便说书人所说的都是一派胡言,也会被看客们当成是真的。 若真是如此,背后指使者的目的才算是真正达成了呢! 宋桓说的,陆千雪全都明白。 可是她一看到说书人那吐沫横飞、张牙舞爪的兴奋模样,就忍不住心里来气! “殿下,我实在看不得有人就这么造谣、抹黑您!” “就算此人所说全是谣言,而且有些看客也都只是看个热闹而已。” “可万一……” “万一有人对号入座,把这些当成真的可如何是好?” 陆千雪所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宋桓略一沉思,开口向那说书人问道:“这位老哥,你说的这故事是完全杜撰的?” “还是确有其事呢?” 不等说书人张口,其余看客就已经向宋桓解释道:“你没听人家说书的说嘛?” “这就是发生在咱们大梁的真实故事!” “完全真实,没有一点杜撰!” “噢……”宋桓若有所思点了点头,“那在下很想知道,这是咱们大梁哪里的故事?” “从前听人说书,人家可都是把来龙去脉给讲得清清楚楚的。” “什么阳谷县城东景阳冈,渭州经略提辖鲁智深……” “最起码你得把主角姓谁名甚、家住何处告诉咱们吧?” “这样听起来才更有代入感不是!” “要不然的话,咱们这就跟听天书似的,完全没什么感觉!” 宋桓此话一出,立刻引起了看客们的一致同意。 “是啊老哥!你这说书得怎么跟讲神话故事似的,连个故事起源都没有?” “虽然不知道刚刚那小兄弟说的鲁智深是谁,但他说的没错!” “我就说这故事怎么听上去怪怪的,原来闹了半天,这是没给咱们介绍人物背景呐!” “这还当真是真人真事啊?我还以为这是说书人假借民间的故事,在讽刺些别的什么呢……” “……” 见众人也都对自己的话连声附和,宋桓继续笑道:“既然老哥你说的故事都是真事,那就把故事背景也给咱们讲讲吧!” 那说书人的冷汗,很快便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什么故事背景? 哪来的故事背景? 都是扯淡! 整个故事,完完全全就是杜撰的! 今早出摊之前,有个其貌不扬的中年书生找到了自己,二话不说就给了一锭金元宝。 此人要求十分简单,只要连续讲这个故事讲上七天,便就足够! 这对于说书人来说,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讲什么故事不是讲? 反正他原本也就靠讲故事混口饭吃。 更何况讲这个故事,还能得这么大的一个便宜! 说书人不疑有他,当即利索收下银子。 这,也就才有了刚才的那一幕。 只是这说书人做梦都没有想到,竟然会有这么较真的看客,会张口向自己询问具体细节! 这具体的细节,自己哪里知道? 给元宝那书生也没明说啊! 说书人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支支吾吾道:“这……” “这……” “这是清水县城的故事。” 然而,看客们却并不买他的账。 “清水县?哪个清水县?” “咱大梁大大小小的清水县,数不胜数!少说也有二十几个!” “你得说明是哪个清水县啊!” 说书的愈发心虚,面对看客们的逼问,只好吞吞吐吐:“是……” “是肃州的清水县。” 令他做梦都没想到的是,此话一出,人群中便有个老汉张口道:“肃州清水县?” “俺就是肃州清水县的!” “俺在清水县活了大半辈子了,去年才来汴京投奔俺小儿子!” 没想到竟然真能碰见个当地人,一众看客登时沸腾了。 “大爷,你真是清水县人啊?” “说书匠说的这个员外,究竟是什么人?” “是啊是啊,你也给俺们讲讲呗!” 那老汉却连连摇头:“俺在清水县待了五十来年,从没听说过说书匠说的这个员外一家!” “俺们那清水县,蛋大点的地方。” “出点什么事,早就在十里八乡传遍了!” “要真有此事,俺不可能没听说过呀!” 说着,那老汉朝着说书人大声问道:“说书匠,你说的这个员外一家,姓甚名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