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静雅吗？”熟悉的声音从话筒中传出来。
“陈老师？”徐静雅一下子便认出了陈老师的声音。
她的手机号码只给过两个人，一个是张姨，一个是陈老师。
“静雅，你的高考成绩出来了。”信号不太好，陈老师的声音断断续续。
徐静雅闻言惊诧，难以置信：“成绩不是要在五天后才能知道吗？”
高考成绩是统一查询的，她没想到能提前收到自己的考试成绩，内心无比忐忑。
“正常来讲确实是要再等几天的，但你的情况比较特殊……”陈老师微微一顿，语中满是喜悦，“你是咱们梨城一中的第一名，恭喜你，静雅！”
…………
“第一名！”李常闻言，对江白大呼小叫，“梨城一中的第一名？那不得是咱们梨城的高考状元了！”
“你小点声！”李常这一声喊，吵得江白耳朵疼。
不知道这小子是从哪里知道的消息，江白刚一回厂里，就见他就跟在自己的屁|股后面问个不停。
“可以啊，哥。没想到这小嫂子还挺行啊，”李常笑着说，“这下子可好了，咱们这儿出了个状元！你说吧，咱是不是得给小嫂子准备个升学宴什么的？你准备怎么操办，尽管提，放心交给弟弟，弟弟一会儿就去酒店订桌，保证给你弄得敞敞亮亮的！”
“少扯淡了！升学宴都是家里的长辈给小孩准备的！”江白骂他，“我又不是长辈！”
“哦对对对，糊涂了糊涂了，”李常嘿嘿一笑，“不该叫升学宴，该叫什么什么……状元宴！”
“咱得怎么庆祝一下？再怎么说也要摆点宴席之类的吧？也让咱们兄弟们跟着沾沾小嫂子的喜气啊！”
“别净整些那些没用的，”江白虽然骂他，但眼中还是一团难以掩饰的喜气，“等我回去之后问问她，然后再说。”
不过，按照徐静雅的性格，她不一定会愿意，而且江白隐隐感觉，她并不喜欢汽修厂里的这些人。
“白哥，你想什么呢？”眼见江白沉默不言，坐在台阶上抽烟，李常凑过去问他。
“没什么。”
“你是不是想着小嫂子上学的事呢？”李常最熟悉江白，一眼便知道他的忧虑，“这有什么可操心的，学校随便挑，想上哪个就去哪个。”
“就是她的这个成绩吧，要想不浪费分数，就得挑京都或者海市的那几个学校，其他的地方都白搭。”李常对江白说。
“你还懂大学？”江白见他一副熟稔的模样，好笑道。
“嘿，你这话说的，我怎么就不懂了我！我还有个上高中的弟弟呢！”一提到弟弟，李常忽然想起了什么，低声骂了几句：
“这混小子最近越来越不听我的招呼了。之前傻玩，把腿给摔折了，骂他几句还受不了。最近一天天蹲在自己屋里，也不知道在那儿捅咕什么呢！”
“你弟弟再混，还能有你当初的时候混啊？”江白打趣李常。
“说正事。”李常连忙岔开话题，“白哥，这京都和海市的大学可不一样，那叫什么什么……985工程。这俩城市的好学校有一大堆，每年不知道有多少学生费着劲儿往里头挤，私底下花大钱搞小动作的也大有人在。据说要是有人脉的，想挤进去，至少这个数。”
说着，李常比划出了一个天价的数字。
“不过咱们小嫂子就不一样了，嘿嘿。小嫂子学习好，靠自己能力就能上大学。现在国家对教育越来越重视，咱们这种小城市里出来的人，要是上个好大学可不得了。
“我听说，现在外面的大企业招人，就看这学历，就要名牌大学出来的学生，给划分了什么类别，像什么211，985……别的普通学校的学生，连简历都递不出去。”
“不过京都和海市的位置离咱们这梨城确实是远了点。要说京都还好，那海市可就太远了，坐火车都得一天一宿呢。来回一趟，光路费就得花个不少。”
江白吸了两口烟——因为徐静雅讨厌烟味的缘故，他有很久都没抽过烟了，只有自己单独在外面的时候，才会偶尔抽一根。但是现在不抽烟，烟瘾也不怎么犯，久而久之也快戒了。
但现在心绪一乱，又抽起来。他吐出烟圈，问李常：“C城不是也有个大学吗？在C城打工的时候听说过那学校还很不错，能排全国的前几名？”
“嘿，白哥，咱们那都是啥时候了！”李常高呼，“而且那学校怎么能跟京都和海市的那几所相比呢？那可差太远了！”
“咱们这北方变化可太大了！你说的那学校，近些年来在全国的排名一直在下跌，也不知道是学生不行了还是老师不行了。我还听说过，他们那儿的老师都被别的学校高薪挖走了，所以那学校早就没有当年的气派喽！”
“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怎么说，那也还是一个好学校。”
听李常说着，江白在心里一一记着。他不懂这些学校，上中专的时候没考虑过专升本的问题，自然也没记过什么大学。要不是听别人讨论，他连中国国内有什么名牌大学都不知道。平日里也就听别人乱传，说哪所学校很不错，他才能了解到学校的名字。
…………
梨城一中，陈老师办公室。
水壶烧开了，发出“滋滋”的响声，袅袅的热气蒸腾，飘忽不定，白色隐约可见，被窗外忽然吹过的风挥散。
“坐，静雅。”陈老师给徐静雅倒了一杯水，两个人面对面坐下。
“谢谢老师。”徐静雅接过陈老师的热水，红着脸道谢。
现在是上午，学校里开报考会。
早上，江白送徐静雅到学校门口，说是等中午的时候再来接她。并叮嘱她，如果报考会结束后自己还没赶到，就让她在门口多等他一会儿，千万不要乱走。
说着说着，他又亲了她一口，而这一幕被刚好走出学校门的陈老师看见。
“以后要学什么专业？上哪个学校？都考虑好了吗？”陈老师问徐静雅。
“要读什么专业，我已经考虑好了……”徐静雅将水杯放在桌面上，郑重说，“我想学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