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静雅坐在出租车中,不停地看向窗外,她的手心满是汗水,攥着手机,在手机壳上留下了指纹。
“到了!”
听到司机的报站声,她立刻弹起身,从钱夹中抽出两张纸币:
“不用找了!”
两张整数钞票递出去,徐静雅连等着找零的心情都没有,一跃蹦下出租车,朝着火车站内飞奔而去。
火车站中满是人,夜晚的霓虹灯闪烁,亦如江白刚到海市时的模样。人挤着人,队排着队,堵住了所有的进口。徐静雅一眼看到望不见尽头的队伍,两眼发黑。
“妈的!”罕见地,她低声爆了句粗口。
排在队伍的末尾,她的头不停地向前方探去,查着前方排队人数的减少。
过了很久,等到队伍排完,她进入了售票室。列车表的信息就在上方,徐静雅昂起头,一辆一辆地对着列车的信息。
列车表上的时间已经排到了明日中午的十一点,她却没有找到一辆通往梨城的列车。
“怎么回事?”她急得浑身发凉,再次对了一遍列车的时间。
“海市可不只有这一个火车站!”
忽然,徐静雅的脑中响起这句话,她恍然大悟,自己可能是来错了火车站。
二话不说,她冲向售票处的窗口。
“你这人怎么插队啊!”旅客的高呼声响起,对着径直冲向窗口的徐静雅喊道。
在深夜的这个时间,排队的人更焦躁,见到有人插队,行人也不客气。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有急事!”徐静雅一急,险些哭出来,“我就询问一个信息,就一个信息,拜托了!”
“算了算了。”好心的路人放她过去,“下次记得排队啊!”
徐静雅道了谢,急忙向售票员询问信息。
她第一次感受到,等待的过程是如此的煎熬,时间好像被人装在了无数个格子中,一格挨着一格……她的浑身都是汗水,衣服浸过汗液,黏在了身上,焦躁的热气散出来。
她已经紧张到口干舌燥,耳边是轰鸣声,不停地吞咽唾液,神经紧绷成了一根弦,但还要打起精神听着窗口处的信息,生怕错漏一丁点。
“明早七点的车,是在南站发车。”窗口处的扩音器中发出售票员的声音。
徐静雅转身就跑,拨开人群,跑出了车站。
…………
早晨五点,天色朦胧,太阳即将升起。徐静雅终于到达了南城的车站,找到那辆列车。
一夜的奔波过后,她已经是疲惫不堪,仍还拖着身体前行。
手机快要没电了,电池格在闪烁,她不敢再乱拨电话。江白一直不肯接她的电话,再这样打下去也是白费。
候车室中是密密麻麻的人,她想要从里面寻找出一个人,就如同大海里捞针。
徐静雅咬牙,奔向火车站的广播室。
“广播站找人:一位叫江白的旅客,请您听到广播后,快速到达广播室。您的家人在找您!”
徐静雅等在广播室的门口,听着广播重复了三遍。
然而过一个小时后,还是没有江白的踪影。
靠在冰凉的墙壁上,泪水从眼角滑落,簌簌流下。徐静雅的脊背慢慢地弯曲,最后蹲在了地上,泣不成声。
他到底去哪里了?他真的不会再见她了吗?
列车即将出发,他却一直不肯接她的电话。他会随着这辆列车离开海市,而等到他离开了海市后,她能去哪里找他?
“叮铃铃——”
就在她绝望之时,手机猛烈地震动,铃声响起,震耳欲聋。徐静雅难以置信地掏出了手机,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转悲为喜。
是江白。
手指颤抖,她接通电话,将话筒放到耳边。
“哥!”这个字眼刚一出口,泪水再次涌出眼眶,她的声音中带着委屈的哭腔,“你去哪儿了,哥?”
“静雅……”电话的另一端,江白的声音嘶哑,带着沉重的叹息,“静雅,我要走了。”
“你在哪儿?你别走,我去找你!”说着,徐静雅一路狂奔向楼下的候车室。
报站声已经响起,检票开始。
等到穿过人群,徐静雅气喘吁吁地跑到候车室中,检票口处的红灯刺痛了她的眼睛。
“静雅,回去吧,好好生活,好好学习,把以前的事情都忘了……”江白的声音在手机话筒中响起。
“静雅,我们分开吧。”
我们分开吧——这是江白最后留给她的话。
通话被挂断,徐静雅一眼看到了那个熟悉的人穿过了检票口,头也不回地走了。
“江白!”
刺耳的尖叫声在候车室中久久回荡。
…………
一个月后,酷暑,梨城。
破旧的红旗车驶过,开进汽修厂大院。一阵轰鸣过后,黑色的尾气钻出排气管,卷起了院里飘起的灰尘,迷了人的眼睛。
“停,别再动了!”李常拦住汽车,冲着车里的人挥手。
车门打开,江白从驾驶座的方位跳出来。清凉的背心和短裤挂在他的身上,他的小臂染上了浅红色,是晒伤后留下的印记。
“今天的最后一辆了,一会儿拖进去弄完,大家就收工。”江白站在车头,指尖点了点滚烫的车盖。
点燃一根香烟,呛人的味道飘起。
李常正指挥着兄弟们拖车,闻到这久违了的味道,回过头,见江白正站在阳光底下抽烟。
“白哥,你不嫌热啊?”
江白没接话茬,沉默地走向阴影处,但是在这样的天气里,即便是在树荫下,也没有多少清凉。
树叶子滑落,落在他的发顶,他拨了头发,让叶子掉下来,捏在手指间。
“白哥,你这烟不是戒了吗?怎么又抽起来了?”李常走到江白的身边,接过他的烟盒,看了一眼。
江白又吸一口烟,吐出云圈,没搭理李常。
“白哥,从海市回来以后,你就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