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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山喃(3 / 3)

“你对我这么好,我也不忍心让你的民宿变成鬼屋。”

我打气精神和他开玩笑,试图让他知道我的状况并没有太糟糕。

“木乐。”我携带着许多敏感病毒因子的身体很快捕捉到他的音色变化,他说,“我没有和你开玩笑。”

我的眼泪像是受到了神秘力量的感召,先于我的意识控制而出,不受约束所以肆无忌惮,等我意识反应过来时为时已晚,我放弃抵抗,打不过便加入,就任由它静默地流,连眼泪都如此克己复礼。我的睫毛湿了,它的重力增加迫使我闭上了眼睛。

他见状慌了,却不说抱歉的话,他心里确认让我自己顾好自己身体这件事是没有错的。他是对的。

哭泣本身就是消耗,我竟然就那么睡着了。再醒来时吊瓶换了一樽或者两樽,太阳正在谢幕,我的病情也在变好,唯一没有变的是,他还是坐在病床边。大概,旺季正在淡去。

我想坐起来。他便帮我摇床。

我想喝点水。他便帮我倒水。

我想说会儿话。他便认真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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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个性可以说古怪,行为称得上洒脱,曾前种种经历使我抗压力适应力都很强,但其实有些事情我很钻牛角尖,而且一旦钻不出来,便很难受。我知道是作茧自缚,但我还是弥足深陷。

除了文字,我大概也没有别的倾诉对象,而如今,他就坐在我的面前,我把这种倾诉当成我对他的解释。

“书,本来快要写完了。”在他显露出疑惑之前,我先答了,“字面意思。”

被退稿是很正常的事,我的文字是越写越灰色越写越晦涩,恨不得读者从我暗黑的文字里得到向死而生的感觉。我从前做过试错实验,把自己分裂成几块朝不同的文风类型行进,但仍旧找不到最佳的适配,本以为写心里想写的东西是像顺手能抓住一根稻草那样容易,谁知道更飘忽。

诚如我对自己的认知,我又钻牛角尖了。

“你之前说,我可以住到书写完了或者我想离开的时候。”我并非问句,但他还是点头,我疲倦地笑了一下,继续说,“我想离开。”

他看向我,不开口。我只好以一个作者的身份去揣摩他行为里的潜台词。

“去西藏,去转经筒,去禅修,去净化内心。”

“你信佛?”

他问得顿然我怔然。我此生并非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亦没有深刻的宗教信仰,但我敬鬼神,我也并不认为这有什么好不能说出口的,我只是怕冒犯了他的信仰。

“只是内心没有依附所以总想追求什么来稳固。”

“大乘,金刚乘,藏密,你又信什么呢?”

他把我问住了,我对于这一套的体系架构没有完整的了解,我脑子里是散的。

“木乐!”他动了一下手,我看见了,但很快又收回去,我不知道他想原本想要干什么,但肯定不是让指甲嵌进肉里,“木乐!你该信你自己。”

我很想告诉他,挫败感让我觉得自己不可信,也信不起了。但我说谎了。

“我当然信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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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愈后我还是决定去西藏,他开了很久的车送我到机场,他一直没有说话,我也只好静默。

“离开我住了好几个月的地方还真有些不舍得。”

“木乐!”他把行李递给我,“照顾好自己。”我正想回答他的时候,他又说,“木乐!但愿你能在西藏完成自性的疗愈!”

“好!”我把箱子放在身后,大脑有莫名的指令,身体机械执行,我张开双手抱了他,很浅,他没有回抱我,像是为了化解这样的尴尬,我自解道,“也但愿能遇到像你这么好的民宿老板。”

他只是望着我,望着我,望着我离开。

我知道他知道我知道我遇不到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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