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皇室不应该有的天真烂漫和单纯,却又有着皇室应有的一切挥霍无度的陋习。
她身处于异国他乡,在他的心脏上哭泣着蹦跑而过,执着又贪婪地追寻着他,也不顾一切地毁灭着他。
“但是没有关系,我亲爱的小女孩。”他这样在背后充满柔情地注视着她,自言自语,“没有关系的,如果你是这般痛苦地挣扎在这个即将倾覆的王朝的话,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
“真能折腾人啊,”他有时候这样充满抱怨地低估,“可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小恶魔。”
她是由砂糖和香辛料堆砌、由华美珠宝绸缎装饰的玫瑰,正好培育成可以由他捧在手心里的大小。
——那颤巍巍盛开的娇嫩的玫瑰!
她天真又恶毒的目光,透过如清晨露水的泪花,如刀一般尖利地扎进他的心里。他非得伸手阖拢她的眼,让她闭起眼睛倒在他的臂弯里不可!
但是他不能——她是皇后——他不能这么做。
七月十四日被攻占的巴士底狱,一早宣告了她的最终的命运——她一定会死在这里,死在巴/黎,也就是死在他的心上。
他早就感到自己日渐颓靡,他等变革的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但是不是现在。
那朵养在温室里的玫瑰怎么经得起这般摧残?她不该死在这儿的,她不该因他而死的。
他要救出她,可她——她开始恨他了。
他亲眼见着那曾经的小公主、曾经的皇后,沦为阶下囚,接受了审判,等待死亡的到来,而他却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将精致的头颅搁在断头台上,将细白的脖子暴露在刀下。
那是他曾想象过无数次的,她能那样把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由他的手心来抚摸她的脖子。
自由,平等,博爱。
但不应该是对她的,她是特别的,只是他不能。
精致的玫瑰终究被摘下了花蕾。
他走到血淋淋的玫瑰面前,对刽子手说:“把她交给我吧。”
他忽然想起来,她似乎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
宪【】法把他的生日规定在了七月十四日,而在许多年前的那一天,那朵美得只有在梦中才能盛开的玫瑰注定了将被埋葬在冰冷的六尺之下。
阴阳两隔,求而不得。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