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昱都府的缉捕们把凶器长刀呈给裴晏礼看。
旁边的少尹陈仲则瞧见他认真钻研凶器的样子,忍不住轻嗤一声:“裴大人今天就是眼睛长在这把刀子上了,也不会揪出第二个凶手来。”
裴晏礼抿紧嘴唇,没有说话。
百姓都说温家在京城能顶半边天,这话一点也不夸张。
京兆府尹是小国舅温老四,两位少尹也分别是温家家臣之子和其他亲戚。
这个陈仲则,就是温家家臣陈昌的小儿子,平日里狗仗人势惯了的,素来也不把旁人放在眼里。
尤其得知来查案的是裴家的人,便更目中无人了。
温家和裴家不对付的程度,是两家的家猫墙头遇见了都要掐一架的那种,而且裴晏礼非嫡非长,少师的位置也来得不清不白,陈仲则自然不会正眼瞧他。
对此,裴晏礼倒也不恼火,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问陈仲则:“这是贾四的刀?”
“从他床底下搜出来的,还能是我的不成?”
陈仲则冷嘲热讽,底下的缉捕们也忍不住哄堂大笑,看裴晏礼的眼神仿佛是在看傻子般。
裴晏礼又问:“和死者身上的致命伤吻合吗?”
“仵作都验过了,还能有假的不成?”
陈仲则非常不耐烦,若不是裴晏礼品级身份都比他高,他指定要推搡人了。
“凶手就是贾四,证据确凿,这是不争的事实。那些个刁民害了人命遭报应,反过来指责是咱们办事不力。呵,真是可笑之极!”
说着,陈仲则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在裴晏礼耳边冷笑:“二公子若是想借此机会整温家,还是趁早放弃吧。”
裴晏礼淡淡一笑,侧了个身避开陈仲则,随意看向旁边一个缉捕,“烦请把刀鞘取出来。”
他指着缉捕腰间别的长刀。
缉捕不明所以,但又不好拒绝,只能乖乖取下刀鞘递给裴晏礼。
裴晏礼接过刀鞘,另一只手拿过被视为“凶器”的那把长刀,将刀套入内,分毫不差,正好吻合。
陈仲则瞬间变了脸色。
“这刀是由朝廷统一配置的,兵部均有在册备录。陈大人难道要说,是贾四抢了哪位官爷的刀么?”
裴晏礼这话一出,整个大堂瞬间安静下来,仿佛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
陈仲则的脸色由白到铁青,袖中的双手暗暗攥紧,尽管缉捕中有人拼命冲他摇头示意,他还是置若罔闻。
一怒之下,陈仲则拔了旁边一名缉捕的长刀,就要向裴晏礼挥去。
裴晏礼纹丝不动,甚至连躲的迹象也没有。
众人骇得连连后退,别过脸去,生怕血溅到自己身上一般。
便在这时——
“放肆!!”
一声清脆又稚气的声音从外头传来。
陈仲则的动作蓦然止住,他大惊失色地看向门外突然出现的少年郎,手里的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同时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太、太子殿下!”
赵曦迎脸色难看至极。
她虽不是真太子,外头的这些事情本也与她无关,但目睹了全过程的赵曦迎还是气得脑瓜子嗡嗡作响。
陈仲则是陈叔的儿子,赵曦迎原先很喜欢陈叔,他是舅舅身边的人,也是温家不可或缺的大功臣。
陈叔为人忠厚老实,很得舅舅器重,母后亦视他如亲兄长一般。
可坏就坏在,陈叔有个极端不争气的儿子。
他这儿子打小与温老四臭味相投,不学无术也就罢了,还成日仗着温家在京城招摇过市,与那温老四同流合污,为祸百姓,惹得满京城怨声载道。
原先赵曦迎还只是听人说起,没怎么往心里去,今日一得见,她顿时替这满京城的老百姓、替父皇感到悲凉。
且不说官府的能力如何,这般办事态度,怎能让百姓信服?
父皇任用如此奸小,怎能治好国家?
于是,赵曦迎看向趴在地上的陈仲则,气得小脸通红,“你们这样办事,如何做得了百姓的父母官!”
陈仲则发着抖,不敢作声,生怕下一刻自己小命就没了。
“温老四呢?”
“小、小国舅被朝廷停职查办了,现下……小的也不知他在何处。”
陈仲则是觉得自己死到临头了,害怕得紧,没反应过来真太子从不会用如此无礼的称谓。
反倒是一旁的裴晏礼眉心微不可见地蹙了蹙,但也没说什么,只当太子是在气头上,失言罢了。
赵曦迎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妥,只冷笑一声,“行,既然温老四不在,那今儿这案子,本宫亲自盯着你们查!今日若是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所有人,杖责五十大棍!”
……
在“太子”的威压之下,府衙上下所有人都跟打了鸡血似的,没有一个敢怠慢。
就这么一桩案子,几乎所有人倾巢而出,效率出奇地高,原本好几天都没有进展,如今不到三个时辰就把结案卷宗都写好呈上来了。
案情其实没有想象的那么复杂,起初是官杀案被误判成了民杀,而被诬陷成凶手的贾四又不明不白地死在了狱中,引起民愤。
误判的人是温老四,已被停职查办,而这个案子真正最要紧的,还是凶手是谁。
赵曦迎跟着裴晏礼在府衙呆了一下午,套了半天都没问出答案来,一看结案的卷宗都递上来了,立刻就要翻开求个真相。
然而她手还没碰到,卷宗就被裴晏礼无情地拿走了。
他声音还是那么清冷,不杂半点私念的,“此案与殿下无关,殿下无权察看。”
“我就想看看凶手到底是谁。”
“不可。”
裴晏礼直接回绝,气得赵曦迎直嚷:“裴晏礼,你这是在过河拆桥!”
“这话从何说起?”
“我帮了你!”
赵曦迎理直气壮,“今天若不是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