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遍又一遍问自己,为什么断然拒绝绮瑶随自己回京?
燕京青县相距千里,可绮瑶只随她入京小住,非永不回来了;燕京气候不利于养病,可燕京汇集天下名医、珍稀药材,非青县可比;燕京受礼教阶级束缚,可作为未来太孙妃的嫡亲表妹,又有谁敢为难她?
一个接一个问题在脑中浮现,明姝又一个接一个将它们轻而易举地推翻了。最后的最后,她脑中闪过的是那一日云府家宴,她和谢熠舟联袂而来,绮瑶瞥向谢熠舟时一抹极其委婉的羞怯。
竟是因为这个原因……意识到这一点,明姝一颗心直直往下坠。
雪松踮起脚进屋为明姝添红炉炭,待看到她家姑娘睡颜时,不由一怔,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又将唇抿紧,姑娘是做了什么噩梦吗?她想为明姝掖一掖盖在身上的狐狸毛毯,手未及探出,只见明姝忽地推被而起,双目一片清明,她着急地去寻地上的嵌绿宝石缎面鞋:“不成,我要赶紧去告诉瑶儿我同意……”
她语速极快,雪松盱目尚未听清,明姝已踩着鞋一溜烟跑了出去,仿佛再晚一步她会有谁迫她承认这份心意似的,急得雪松赶忙取了件白狐毛出锋披风追上去:“姑娘,外头冷,当心身子!”
早上才晴了一会儿,刚过晌午天上又下起纷纷扬扬的大雪,不多时便积了满地,踩在上头,发出簌簌的声响。
明姝一个不慎,跌倒在地。
“姑娘小心!”雪松睁圆了双目,正待尖叫出身,明姝猛地回头,朝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灌木丛前的亭子中,舅父正在和舅母说话。舅父声音带着犹疑:“夫人觉得明姝那丫头能同意?”
陈氏摇扇悠悠一笑:“夫君且放心吧,明姝向来疼爱瑶姐儿,让瑶姐儿再多求求她姐姐,又哪有不应的。再说了,瑶儿一贯向着明姝,若能一同嫁入东宫,日后表姐妹俩也能相互帮衬。太孙殿下是未来天子,日后免不了三宫六院,于明姝来说知根知底的亲表妹岂不比别的女人好上很多?”
舅父神色松动了几分:“看来夫人是铁了心乘此机会将瑶姐儿送进东宫,以咱们瑶姐儿品貌,日后想得太孙青睐确非难事。只是父亲母亲怕不能同意。”
陈氏斜睨他一笑,嗤笑道:“父亲母亲可比你有想法多了,老太太一早就同我授意,姝姐儿到底和咱们面和心不和,云氏未来想争一份体面,还得靠咱们自家的姑娘。”
“那……也罢!”舅父虽仍觉得不妥,见云老夫妇亦有此意思,还是咬牙点了点头。
灌木丛外,雪松惊怒交加,恨不得朝亭中人狠狠淬上一口。
委实臭不要脸,不折不扣一家中山狼!
“姑娘……”她看向面前女子背影,不无担忧地唤了声。
只见明姝面无表情转过身,眼尾泛过冷厉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