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箫韶听得分明,姑指姑娘姐儿,象姑是甚?须知粉头也有男有女,像姑娘,与姑娘相似,就是养倌儿,象姑馆一向也有姐儿,做水陆并行生意。
这句分明,李怀商意思,云箫韶却不分明。她自己、她家里,哪个能和象姑馆扯上干系?
李怀商俊脸微侧,几分不忍:“据查,襄国公家里郎君徐燕藉,正是这家常客。”
这话一出,一旁画晴先头捂帕子小小惊呼一声。
嫖妓已是不堪,可若只是豢养个把姐儿,只当你家男子汉年小没正形,禁不住要偷吃,可是养象姑,另当别论。那是顶顶的龌龊没个廉耻,五谷腌臜行过的行货儿,回家又要沾挨老婆的身,说出去面上无光,正经人家不齿为伍。
李怀商又拿出两样物什,一张身契,一副十二支宝玉钗:“身契是徐燕藉给相好的倌儿置办的丫头。”
云箫韶问倌儿还戴钗子么?他行色十分为难:“这副钗子是予另一门包占的粉头。”
得,竟是个生冷不忌荤素合吞,云箫韶一向知道徐燕藉不好,万也没想到他竟然到这地步,一时竟然无言。
李怀商收落今日话茬:“嫂嫂,芳闻府上二姑娘敛妆,万望明晰,勿使狂悖之徒假扮萧史,唬哄二姑娘去。”
他是那一日在帘外听她主仆提及,心下也不明白为何云箫韶对徐燕藉厌恶非常,因使人查探,一查之下,原形毕露。
一耳朵听来,李怀商心里头想的是,你的亲事我莫可奈何,你妹妹的,万不能袖手旁观。
这心思云箫韶与画晴却不知,对望一眼,襄国公府还没上门提亲呢?他六叔那听来的风声。
忽地帘外秋风乍起,茶案上滚水沸过一道,风是不可捉摸,沸水是不住蒸浮,恰如梦幻泡影,云箫韶心里惊着:莫莫莫,李怀商,怎的未卜先知?别、别也是历过一遭回来的人。
这世上到底多少孤魂野鬼?
再开口时,云箫韶未免三分小心试探:“万拜叔叔垂怜,我做长姊,实承望二姐觅得好归宿,这等败德行之徒,实在避之不及,若非叔叔今日提点,管是许亲不良之人。”
又问几句如何探听着,云箫韶到底没听出来李怀商到底哪探的风儿,又不好明问,言语嫣然殷殷,直把李怀商说得受宠若惊。
两个说完要紧的话,没道理多留,云箫韶告辞回宫。
这还没迈进梧桐苑呢,遇着阚经儿慌里慌张拦道,说崇文殿有请。
云箫韶拐到崇文殿,殿前李怀雍负手立在阶上,神色不明,云箫韶见礼,他似随口一问:“今日也是家去?”
又问:“母亲和小姨还好么?”
还好么,家去是由头,且今日母亲压根儿不在家,领筝流上香去了,好不好谁知道?云箫韶勉强答一句好,暗观李怀雍神色,总没有很信服样子。
李怀雍抬手,云箫韶疑心他要抚自己脸上,不由得脸一偏,李怀雍手空落落擦挨到她衣裳领子,良久,李怀雍轻轻叹息:“倒叫我好等,更衣罢。”
“与我进宫,父皇急病,阖宫侍疾。”
云箫韶心下一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