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又开始颤抖起来,极力强迫自己站稳,稳住心神,鬼使神差般脱口而出,不知是不是夸赞:“狗挺可爱。”
声音却带着只有自己能听到的苦涩与心酸。
陆帆一听,也凑过来让程予森给他看看。
这张照片,是有一次,可可在公园跑累了,一直贴着梁辞,她没办法就抱着它休息的时候,程予森随手抓拍的。
他觉得莫名地好看,就把照片设置成了手机锁屏的封面。
陆帆一向爱开玩笑:“这女孩也挺好看啊,女朋友?”
说完还用手肘抵了抵程予森:“藏挺深啊,怎么从来不见她来看你赛车?怕被人拐跑啊。”
程予森没回答,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没人注意到,轻笑声的背后,江宴之脸色有多难看。
他漠然地走到旁边的吧台,轻颤着手,给自己倒了杯水。
如果不是程予森和陆帆在场,恐怕要喝下去的,就是一杯杯的酒了。
协议签好以后,江宴之没再寒暄,只依然极有风度地站起来同他握手,然后亲自将程予森送到了电梯口。
陆帆一路陪着程予森到了车库,江宴之在电梯门关上的一瞬间,脸瞬间沉了下来。
走回办公室的那几步路有多难,也许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控制不住地拨通了梁辞的电话,另一只手的手指不停敲击着桌面,节奏快得,和他此时的心跳一般。
很意外,不过响了几下,梁辞便接了。
“喂。”
自从上次吃饭,江宴之对自己说要做朋友,梁辞没有回答。
总归在一个城市,工作上又有联系,也不能完全做到置之不理。
江宴之不敢说话,听筒里只传来一阵阵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梁辞察觉不对劲,关切问道:“江宴之?”
“你怎么了?”
她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现在心有多痛。
痛得呼吸不能,心口被堵住,却不敢向她质问,因为没有资格。
手不停地颤抖,心跳越来越快,脑子里闪过的总是那张照片。
她笑得多温暖,抱着程予森的狗,刚刚陆帆问他是不是女朋友,他也没有否认。
梁辞怎么可以,一次次给自己痛击。
走不出去的,从来都只有自己罢了。
真可怜。
“我没事,就是想你了。”
梁辞听见他声音,才放心下来,不过想你了这几个字,她可承受不起。
对面是一阵不知该怎么回答的沉默,却没有挂掉电话。
“梁辞。”
“我多希望,一切可以重来。”
是啊,要是早知道,他不可能会放手。
命运多弄人,他本来可以毕业就和梁辞结婚,说不定现在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她那么好,怎么会没有人喜欢?
江远斌再见到自己儿子的时候,是带着江老太太来安城的人民医院做心脏检查。
老太太几年前做过一次心脏搭桥手术,最近又总是觉得心脏不舒服,为了以防万一,所以带他来更好的医院看看。
距离上次江宴之得知真相后摔门而去,已经过了一个多月,看起来,他好似又比上一次寡言了些。
对江老太太就医的安排依然是无微不至,体贴周到,有问必答。
对江远斌说话,却比之前更加冰冷。
江远斌知道,江宴之的心结,始终没办法解开,平心而论,叶晖确实做得过分,可这是他的妻子,他有什么办法。
人民医院的高级病房里,医生刚刚来过,替老太太安排好了检查时间,又讲了一些注意事项,才被江宴之恭敬地送到门口离开。
老太太看着江宴之稳重的处事模样,心里十分骄傲。
他是老太太最得意的孙子,长得好看,听话,成绩优异,从小也最受长辈们喜欢。
欣慰之余,老太太又想起上次吃饭时听到的话。
江宴之折返回来,从准备好的袋子里拿出补品,正要放到病床旁的桌子上。
“宴之啊,什么时候把女朋友领过来让奶奶见见?”
江宴之正在放置东西,指节分明的手停在半空中,整个人僵了僵。
“哦,没有的事。”
老太太叹了口气,略觉遗憾:“上次还说,家里你的堂兄弟们都成家了,唯独你,虽说事业有成,可没人照顾,奶奶也觉得放心不下啊。”
“嗯。”
江宴之放下手中的补品,没再说话。
程予森腿伤好得差不多了,除了赶着处理堆积如山的工作事务外,便是和梁辞的每周一次见面。
不得不说,可可实在贴心,每次程予森带着它和梁辞见面,总能逗得梁辞开心。
他不满足同梁辞见面太短,总想着拉近两人距离,让梁辞知道更多的自己,也想再多了解梁辞。
赛车场搞庆典,程予森是股东之一,自然不能缺席,但是因为上次意外受伤的事情,林慧却是始终不放心他参加。
“你把小梁叫上,不然我可不答应。”
程予森表面装作难办,内心窃喜终于找到了契机。
周六两人又聚在一起陪可可玩,程予森开口询问:“你晚上有时间吗?有个活动想请你陪我参加。”
“什么活动?”
“我和朋友开了家赛车场,最近赢了几场比赛,搞庆典,能不能赏个脸?”
梁辞有些犹豫,她不是没有察觉,和程予森之间的距离正在慢慢被改变。
自从上次在宜和医院见了他,还有林慧,梁辞总觉得两人关系不再像是从前。
程予森家世好,有修养,这她一直都知道。
可是,如果陪他去参加了活动,是不是又变得不一样了?
程予森见她犹豫,害怕被拒绝,连忙补充:“还有很多朋友要来,你就当来看看我,可以吗?”
她难为其难答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