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庭院里,木川唯注意到黑色的地面上有一颗绿色的点。那里生着一株花苞。
它躲避着强风,隐匿生长着。纤细的绿色茎秆上有几片直直的叶子,叶子表面长着白色的茸毛,茎秆的顶端有一朵指尖般大小的花蕾,几枚粉色的花瓣重叠裹成一个圆形,下面托着绿色的花萼。
木川并没有伸手去碰这朵花,她打算回房间。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脚步声,有人顺着廊沿跑了过来,发出哒哒哒的脚步声——首先看到的是来者洁白、光滑的侧脸,眼睛闪着粉紫色的光,面朝走廊尽头,还有像是丝线般漂亮的黑色长发,发尾末端是橘红的。
一个美丽的少女。不,不完全是少女的样子,她有点像是成年女性,又有点像是青涩的孩子。
对方粉色的眼睛微微睁开,不是开得很大,只是眼睑微微扬起而已,半开半闭。微微开着的眼睛的瞳孔里,什么都映不出来,像是还在梦里未曾醒来一样。
她的嘴唇被一截竹子挡住了,从小小的鼻子里面传出呼吸空气时轻轻的响声,有一种不可思议的平静与温柔。
“嗯?”
所以当她看到木川的时候,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应该是没想到会有人走到这个地方来吧。
粉眸的少女歪了歪头,从走廊上跳了下来,站在庭院里,和木川唯面对面。许久许久,两个人互相对视着,但是谁都没有发出声音。
少女似乎想伸手去触一触木川的脸颊,但是手伸到一半就停住了。
因为木川的目光像是在看着一件精致而脆弱的玉器,她偏过头,躲开少女的手,顺便后退几步拉开距离。
“…..别碰我。”木川唯说。
灯都熄了,粉眸少女的脸庞在阴影中映的发白,发出轻微的呼吸声,细如绢丝一样的黑发垂过脸颊。她再一次伸出手,固执地想去抚摸木川的脑袋。
“别碰我,离我远点。”木川唯又重复了一遍,语调很平静。
听到响动,炭治郎跑了出来,他揉揉眼睛,很惊讶地问她们在做什么。
“这是我妹妹,灶门祢豆子,之前一段时间都在沉睡,今天才醒。”
看上去他很意外这个境况,不过还是好声好气地向木川解释:“晚饭那会你不在,伊之助和善逸都见过祢豆子啦……妹妹虽然是鬼,但是绝对不会吃人!”
他本来想继续说下去,但瞥见木川仿佛在评估什么一般的无机质眼神时,还是不由心里一紧,屏息凝神地等待了一会。
“哦,我不介意。”
谎言。彻头彻尾的谎言。他想。
“这是很常见的事情,不至于让我感到震惊,记得让你妹妹别来招惹我。”她说起这些时神态毫无波澜,那种分析似的口吻不带一点多余的同情和怜悯。
她的心仿佛被划定了一个精准的范围,不论发生什么事,情绪表达的变化都不会超过这个范围之内。
炭治郎有些悲伤,他垂下眼睛,牵起似乎还在依依不舍的祢豆子的手,走向房间:“我们回去睡觉了,神小姐,你也早点睡,晚安。”
“晚安,炭治郎。”
她的声音低沉,在昏暗的走廊内响起,仿佛带着几分不可名状的温柔,被夜风吹散。
是错觉吧。他想。
——就在这一瞬间,鎹鸦忽然叫了起来。
*
在变成鬼怪之前,朝仓信从来不在别人面前换衣服,翻开长长的袖子,可以看到雪白的皮肤上留着许多伤口,有的正在愈合,有的结成了疤。
但是现在,伤口增加对朝仓来说是件好事,名为“金卉”的鬼竭力劝说她快使用这种奇怪的能力。
“你的血鬼术大概是把伤转移到别人身上吧,无惨大人还挺看好你的,要好好干哦。”他说。
就在这时,她的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一个主意。
如果能把伤口转移到对方身上,那就可以好好利用这一点,把自己身上的伤丢给别人。她知道谁的身体可以用来“弃伤”——父亲,他已经奄奄一息了,而且往他身上转移伤口她一点儿都不会良心不安。
要把脖子上的痣转移到父亲身上去!
她朝父亲住的医院走去,那是个大医院,走过去有一段距离。医院正门旁边有一个青铜像,铜像脚上聚集了很多乌鸦。
“你好,请问有预约……”值夜班的护士问。
“没有。”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怪物!”
女人抬起头,发出喉咙被扼住般的尖叫,像是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接着拿起手边的笔筒就朝她砸过去。
闻讯赶来的安保一把抓住了朝仓,剪住她的双臂,将她按倒在地上。挣扎了很长时间,她的身上沾满了泥土和灰尘,在推搡挣扎之间,她忽然不动了,一直微闭着的眼睛完全张开了,但眼睛居然里没有眼白,是全黑的瞳仁。
变成鬼怪的小女孩突然将身前那个男人的手臂扯了下来,鲜红的血液飞溅开来,她面无表情地嘎吱嘎吱咬着他的手指。
“好吃欸…….”她感叹道。
对了,之前她来医院是要做什么来着?想不起来了。
啊!是要去找父亲!
杀了他!!!
……
……
……
几名鬼杀队的成员趁着夜色聚集在医院正门的铜像前,干燥的石阶上,有一滴雨水慢慢扩散开来。周围空无一人,只有他们。
“突发情况是怎么一回事?耍我吗!”伊之助大喊。
炭治郎环顾四周,语速飞快:“我闻到医院里有很重的血腥味,善逸你和伊之助从北门进去,我从西门进,这样比较有效率!”
“不要!我现在根本走不动啊!我会死的!!不要小看我啊混蛋——”
“善逸,振作一点!”
“不行!我绝对不行不行不行!!”
“可是神小姐刚刚已经进去了?”
“…….哈啊?”我妻善逸表情突变,整张脸狰狞起来,“炭治郎你居然让女孩子去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