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和阿傲提前会合,谢乘风本打算与两人就此别过,独自一人去往京城,因这里与泰来县已经相隔不远,便想顺道去见一见那个开鸿雁客栈的好友。 泰来县也是去往凉州的必经之地,三人正好还能再同行一程。 清晨出发,黄昏时抵达,谢乘风带着两人轻车熟路地找到了位于县城中心的鸿雁客栈。 客栈不算太大,胜在位置占优,又值晚饭和住宿的高峰期,店里人来人往,生意很不错的样子。 楚昭站在门外向四周打量,这里位于县城的中心,客栈茶楼,点心铺子,绸缎庄,钱庄等热门的生意一应俱全。 唯一让她觉得不和谐的,就是鸿雁客栈的隔壁,居然开了一个铁匠铺子。 铺子外整齐摆放着各种打制好的农具,家用的剪刀,菜刀,还有一些刀剑兵器,屋里火炉子烧得很旺,体形高大魁梧的铁匠师傅正抡起铁锤用力敲打着什么,丁当之声不绝于耳。 “好奇怪。”楚昭说,“铁匠铺子为何开在客栈隔壁,住店的客人不嫌吵吗?” “兴许是铁匠铺子先开的,总不能因为嫌吵就让人家搬走吧?”阿傲猜测道。 楚昭摇头:“那也不对,打铁赚不到大钱,按理说应该租不起这繁华地段的门面。” “你们都别猜了。”谢乘风笑道,“这铁匠铺子和客栈本为一家,铁匠师傅正是我好朋友的掌上明珠。” 掌上明珠? 楚昭和阿傲吃了一惊。 掌上明珠通常不是用来形容女孩子吗,可那个铁匠师傅明明是个孔武有力的男人。 两人怀疑谢乘风在开玩笑,正要走近些去看仔细,客栈里面快步走出一个三十多岁身量瘦弱,文质彬彬的男人,还没到跟前就张开手臂激动唤道:“乘风贤弟,这是哪里来的一阵仙风,竟把你给吹来了?” “来鸿兄。”谢乘风也急忙迎上,欢喜道,“我与两位朋友出游路过此地,特意来与你见上一面,一别两载,你可安好?” “好好好,都好。”男人顺着他的手势看向楚昭和阿傲,忙叫了伙计上前帮他们牵马,而后抱拳道,“二位既是乘风贤弟的朋友,便也是我的朋友,快请进,快请进。” 楚昭和阿傲礼貌还礼,谢乘风为三人简单引见。 “来”这个姓很少见,配以“鸿”字又十分巧妙,与他客栈的招牌也相得益彰,再结合他文质彬彬的外形,楚昭觉得,这位东家应该是个风雅之人。 可是…… 她不禁又往那铁匠铺子看了一眼,想向来鸿证实一下,又怕这样有失礼貌,便忍住没问。 谢乘风见她那神情,忍不住笑起来:“来鸿兄,我与阿昭说那铁匠师傅是你的宝贝女儿,她无论如何都不信,你来告诉她,我有没有撒谎?” 来鸿先是一怔,继而也笑起来,只是笑容带着几分无奈。 “别说阿昭兄弟不信,换了我也是不信的。”他摆手道,“谁能想到,我来鸿如此文弱之人,竟能养出铁塔般一个女儿,且不说她力大无穷,一顿能吃两盆饭,偏生她一个姑娘家,不爱女红不爱花,一门心思就喜欢抡锤打铁,为了表明她想打一辈子铁的决心,还给自己改了个名字叫铁锤,你说说,这是不是造化弄人?” 楚昭:“……” 那好吧! 造化确实挺弄人的。 但她其实从内心觉得一个人长成什么样都无可厚非,只要身心健康有一技之长不危害他人,自自在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有何不可? 而且看那铁匠铺子外摆放的东西,大小品类一应俱全,码放整齐有序,这姑娘也许只是外形粗犷,内心却很细腻。 她有心想过去见识一下这位神奇的姑娘,但她现在是男装打扮,又怕姑娘的父亲以为她是猎奇心理,便忍住没说,随来鸿一起进了客栈。 来鸿将人引进雅座,大声吩咐伙计快点拿好酒好菜招待贵客,又亲自打水让三人洗手洗脸。 楚昭脸上有伪装,便只洗了手。 饭菜上桌,几人分宾主落座,来鸿殷勤地为三人斟酒。 楚昭道谢,随意问道:“听闻蜀州近来匪患四起,治安混乱,不知来鸿兄这里可有受到影响?” “嗐,别提了。”来鸿放下酒壶摇头叹息,“何止是匪患,还有官患,兵患,无一不是将百姓往死路上逼呀!” “什么是官患,兵患?”阿傲出声问道。 “当官的不为民做主,反与土匪勾结分赃,加重苛捐杂税,当兵的不剿匪,反而占山为王,抢掠百姓,比土匪还凶残,不是祸患是什么?” 来鸿举杯请三人共饮,咂了咂,又连叹几声。 “听闻云州那边有靖南王镇守,民生富足,没有匪患,好多人都想法子往那边跑,若非我有家有业无法割舍,也想带女儿到那边去谋个安稳。” 楚昭:“……” 看来她是失算了。 若慕容骁知道她现在的处境,会不会嘲笑她从一个富贵乡逃进了土匪窝? “竟已严重到了如此地步吗?”谢乘风闻言也面色凝重,“蜀州如此偏远,都已乱象横生,想必别的地方也好不到哪去,看来我要尽快赶往京都才是。” “可这山雨欲来,大厦将倾,凭你一人又怎能力挽狂澜?”楚昭担忧道。 谢乘风摆手示意她无须挂虑:“天下之大,不乏有识之士,能者圣贤,或许在这条路上,早已有人先行出发,如同涓涓细流,终究会在京城汇聚成河,所以阿昭,你就不要为我这一滴小水珠担心了。” 楚昭怎能不担心,虽说万涓细流汇成河,但她只认识谢乘风这一滴水珠。 好比战场上千军万马拼死搏杀,亲人惦记的永远是那其中一个小兵。 她懵懂一身从棺底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