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第一声惊呼响起,不过短短几息的时间,对于急切想要知道结果的人们,却是特别的漫长。 终于,惊呼声过后,一个男人激动大喊:“动了,动了,这条腿真的动了。” 如果说方才的惊呼是一颗小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这一嗓子无疑就是一块大石头,扑通一声砸进河里,激起水花四溅。 “真的吗,真的动了吗?”人群再一次沸腾起来,大家不敢置信地大声发问。 “真的真的,千真万确,我亲眼看到的。” “对对对,我也看到了,我从头到尾眼都没眨一下。”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信誓旦旦的保证,外围的民众不再质疑,相互间激动地挽起手,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 老年人热泪盈眶,年轻人群情激昂,小孩子又蹦又跳。 大家甚至都没细想自己在高兴什么,也没有时间去想那么多,反正他们就是开心,兴奋,仿佛只要他们在这里,这个奇迹就是他们共同创造的。 慕容骁站在不远处,神情变幻莫测,心情也十分复杂。 那女人真的又一次创造了奇迹。 这样激动人心的时刻,如果他不是靖南王,大概也会和民众们一起无脑狂欢。 可他偏偏是靖南王,眼看着楚昭在百姓当中的威望越来越高,他震撼之余,更多的是担心和警惕。 虽然他确实需要一个能干的王妃助他成就大业,但如果太能干了,对他也是一种威胁。 祁凤山显然也是这么想的,看着那些欢呼雀跃的民众,对慕容骁喃喃道:“王爷为云州百姓也办了不少实事,却不曾引起过这样的轰动。” “有什么话回去再说。”慕容骁面色沉沉地制止了他。 祁凤山听他语气不怎么好,便识趣地没再往下说。 毕竟,没有哪个男人愿意被自己的女人比下去。 王爷自然也不希望自己的光芒完全被王妃遮挡。 两人沉默下来,继续关注那边的动静。 人群的中心,所有人都欢天喜地,唯有云丰华双膝跪地,俯身在楚昭面前,脸埋在双手中间,抖动着肩膀无声哭泣。 民众们见他哭得伤心,又渐渐自发地安静下来。 这安静像是会传染一般,外围的人都跟着安静下来。 “又怎么了?”有人担心地问道,“莫非又出了什么差错?” “没有没有,是云大夫在哭。”有人解释道。 众人恍然大悟,又都唏嘘不已。 人一辈子能有几个十年,云丰华在最好的年华,被一场事故断送了职业生涯,若没有王妃替他出头,怕是会在山中郁郁终老。 所以,他哭一哭也是可以理解的,换了自己,说不定早就捶胸顿足,嚎啕大哭了。 “先别哭了,我们还有事情没了结。”楚昭拍了拍云丰华的肩,提醒他控制情绪。 云丰华鼻音浓浓地应了声是,抬起头,眼睛红红地看向楚昭。 年近四十头发半白的大男人,这一刻,在一个十七岁的姑娘面前,委屈得像个孩子。 云家人憋屈了很多年,也是各有各的辛酸,各有各的委屈,见他掉眼泪,也跟着鼻子发酸,也想像他这般在老祖宗面前哭一哭。 有老祖宗罩着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楚昭安抚了云丰华,转头看向躺在门板上的李老四。 “装了十年的残废,这滋味不好受吧?” 此言一出,所有能听到的人皆是一愣。 王妃什么意思? 她怎么说李老四是装的? 刚刚那个什么大表姐二舅母的人不是已经给他证明,说他不是装的吗? 王妃为什么却说他是装的? 既然知道他是装的,为什么不早说? 李老四显然也没想到楚昭会在给他医治之后再来揭穿他,一时又惊愕又害怕又羞愧,涨红着脸弱弱争辩:“我没有,我没有……” “你还要撒谎到几时?”楚昭指着他的腿沉声道,“一个瘫痪十年的人,肌肉却没有萎缩,你当我是傻子吗?” “啊?” 被楚昭这么一说,众人纷纷看向李老四的腿。 确实,那双腿虽然很黑,很脏,却和常人一般无二,顶多就是肌肉松弛,绝对没有萎缩。 “李老四,你当真是装的吗?”有人忍不住开口问他。 李老四满面惊恐,无地自容,双手强撑着门板艰难地坐起身,想向楚昭跪下,却没能起来,两行清泪簌簌落下。 众人见他的腿并不能活动自如,又都开始怀疑,他好像不是装的。 “王妃是不是看错了,他确实是不能动的样子。” “我怎会看错?”楚昭说,“神医不是神仙,一个人若真瘫痪十年,再好的大夫也不可能一套针就让他恢复知觉。” “这倒也是。”大家纷纷点头,又问,“他既然是装的,为什么却动弹不得?” 楚昭说:“他现在确实不能动,但并非瘫了十年,而是被人打出来的。” “啊,不会吧?”众人又都齐声惊呼。 这声音有点响,外围的群众听见,不知道里面又发生了什么,急得抓耳挠腮:“怎么了,又怎么了?” “不知道。”前面的人摇头,去问自己前面的人,前面的又问更前面的。 很快,答案一层层传回来,外围的人也都知道了李老四的腿是装的。 “天呐,居然是装的。” “太可怕了,他害得人家云大夫倾家荡产,在山里住了十年,结果竟然是装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