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目睽睽之下,楚轩不管不顾就往下走,冯观岚一甩拂尘将他拦住,小声道:“陛下稍安勿躁,太后定是听到风声来兴师问罪的,您就别再往刀尖上撞了。” 楚轩郁闷地嘟哝了一句“烦死了”,到底还是没敢再动,站在玉阶上看着太后和楚昭走近。 朝臣们心里有数,太后多半是为了靖南王的事情而来,便都安静等待,看太后能不能让皇帝收回成命。 向来对贺阁老唯命是从的皇帝今天突然变得格外强硬,说什么都要让各部官员出城迎接靖南王,给靖南王的赏赐也大大超过了以往赏赐功臣的先例,任凭贺阁老怎么劝阻都不肯改口。 这反常的态度确实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不过此时看到皇帝对靖南王妃的热情,再结合皇帝平时的荒唐行为,大家不难猜出,皇帝的反常之举定然是为了搏美人一笑。 这还真是他们的陛下能做出来的事情。 可是,太后既然反对皇帝优待靖南王,为何又让靖南王妃和她一起来呢? 靖南王和靖南王妃夫妻一体,有些话怎么好当着靖南王妃的面说出口? 太后到底是怎么想的? 朝臣们的疑惑,同样也是阁老贺平川的疑惑,看着太后和楚昭一步一步走上前来,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他,眉心都拧成了川字。 这个时候,全场最为淡定的,怕是只有冯观岚了。 虽然冯观岚事先也不知道楚昭会来,但对于楚昭的到来,他并不感到惊讶。 靖南王妃身上已经发生过太多让人匪夷所思的事,别说是突然进入承天殿,便是下一刻就坐到龙椅上,他都不会觉得稀奇。 对这位王妃来说,一切皆有可能,只要她想,她总能办到。 众人各怀心思,大殿里一时寂寂无声。 太后走到玉阶前站定,仰头看向站在台阶上的皇帝。 这要是换作以往,皇帝早就下来迎接她并亲自扶她到龙椅上落座了。 可是今天,皇帝却什么也没做,只是站在上面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连一声“母后”都没有叫。 太后心里恼火,脸色阴沉如水,厉声质问道:“靖南王进京的事宜不是早就商量好了吗,你为何出尔反尔,不听阁老与诸位臣工的建议,非要一意孤行?” 楚轩虽然已经下定决心要强硬一次,面对太后的怒火,还是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楚昭站在太后身边,趁众人不注意,给了他一个鼓励的微笑。 楚轩顿时像打了鸡血似的,不仅挺起了胸膛,声音也变得底气十足:“朕是天子,难道连犒赏一个功臣的权力都没有吗,倘若事事都要听阁老和朝臣的安排,朕这个皇帝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混账!”太后指着他的鼻子怒斥道,“你到底长没长脑子,这是一国之君该说的话吗?” 楚轩一个激灵,下意识就想道歉,看到楚昭正满怀期待地望着他,立刻又充满了勇气。 “朕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靖南王世代镇守西南,劳苦功高,进京之前刚平定了乌苏尔,此次又剿灭了一大波为害百姓图谋不轨的乱军,靖南王妃一介弱女,进京途中同样平乱救民,立下大功,如今又为了母后的病情忙前忙后,不辞辛劳,难道他们夫妻为大晏所做的贡献,当不起一个百官出城相迎的仪式吗?” “你……” 太后被他振振有词的反驳气的涨红了脸,恨不得冲上台阶,两个大嘴巴子抽醒他。 贺云阶冷眼旁观,见楚轩时不时地望向楚昭,心知他此举是为了表现给楚昭看,便抢在太后前面开口道:“这里是议政的地方,太后怎么把靖南王妃带来了?” 太后正在气头上,闻言转头看了眼楚昭,心里咯噔一下。 她只顾着生气,竟不知道楚昭什么时候也跟了进来。 她这才想起去看文武百官的反应,见众人都默不作声地看着她们,心里后悔不已。 “不是说好了在殿外候着吗,你怎么进来了?” 她皱眉不悦地瞪了楚昭一眼,尽可能地把责任推到楚昭头上。 楚昭不慌不忙,又将先前说过的话当着群臣的面说了一遍:“太后刚行过针,此时大动肝火容易气血逆行,臣妇实在放心不下,跟在太后身边以防万一。” 她态度不卑不亢,话语简洁明了,看似向太后解释,实则是在向其他人说明情况。 众人听了她的话,都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 贺平川深知此女狡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说她什么,尽量语气平和道:“虽然王妃是为了太后身体着想,但承天殿不允许女眷踏足,王妃还是到殿外等候吧!” 楚昭自然不会听他的话,淡然一笑说道:“阁老何必如此较真,我来都来了,该听的也听到了,此时再出去还有什么意义,难不成你们想背着我算计我家王爷,有什么难听的话怕被我听了去?” “……” 贺平川头一次和她交锋就被噎个半死,差点压不住火气。 冯观岚及时出声道:“靖南王妃说得也对,她来都来了,又是为了太后的身体而来,何况咱们讨论的还是她丈夫的事,此时把人撵出去,会不会显得有点做贼心虚呀贺阁老?” “……” 贺平川刚刚那口气还没缓过来,又被这死太监的阴阳怪气气得心口疼,伸手指着他,又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只恨自己的脸皮厚度不如他。 楚昭趁机道:“贺阁老不说话,想必是认可了冯公公的言论,那我就安心留下了,贺阁老放心,我不会干涉你们议事的,我只要确保太后不被气出个好歹就行了。” “……” 贺平川一口老血堵在嗓子眼,脸都憋成了猪肝色。 因着儿子之前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