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勾唇轻笑,伸了个懒腰,起身向殿外走去。 楚轩正准备和她攀谈一番,见她出去,忙问道:“王妃去哪儿?” 楚昭说:“我坐累了,出去透透气。” “正好,朕也想出去透透气,咱们一起。”楚轩死皮赖脸地说道。 楚昭无奈叹息,真的很想骂他一句,你看看你自己还有没有一点做皇帝的样子,老祖宗的脸都被你丢完了。 但她也只是想想,不能真的骂出来,便凑到他面前小声道:“外面在下雪,陛下还是不要出去了,万一染了风寒,太后又病着,朝政岂不全由阁老一人把持了?” “啊?”楚轩愣了下,点头道,“王妃言之有理,那朕就不去了。” 他说着解下了自己身上明黄色绣五爪金龙的披风,不由分说就给楚昭披了上去:“外面冷,王妃也要注意保暖,朕还有许多事要指望你呢!” “……” 这个在他自己看来很稀松平常的动作,顿时看傻了在场所有的人。 贺云阶一直冷眼旁观着两人的互动,此时也无法再保持淡定,上前一步劝阻道:“陛下请慎重,明黄色与五爪金龙皆为天子专属,其他任何人都无权使用。” “怕什么,朕只是借王妃披一下而已,你不要把事情想得太严重。”楚轩说道。 “那也不行。”贺云阶神情冷肃下来,语气也变得严厉,“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陛下贵为天子,更应该恪守礼法,警醒自身……” “你烦不烦,朕就不守了怎么着吧?”楚轩勃然大怒,指着他的鼻子骂道,“贺云阶,朕忍你很久了,别以为你姓贺朕就不敢杀你,惹恼了朕,朕灭你九族!” 殿中伺候的太监宫女被皇帝突然爆发的怒火吓得瑟瑟发抖,呼啦啦跪了一地。 在旁边看好戏的冯观岚也惊讶地挑起长眉。 小皇帝被靖南王妃教得都敢跟贺云阶叫板了,这可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不得不说,靖南王妃除了医术了得,蛊惑人心的本事也相当了得。 看来他以后要加倍小心了,免得一不留神也被靖南王妃迷了心窍。 出乎意料的不止冯观岚,贺云阶自己都没想到。 楚轩虽然是皇帝,但因着他的皇位是靠着贺家得来的,一直以来都对父亲恭敬顺服,对自己也客客气气,从不敢大声说话。 可是,自从楚昭进宫以来,他就像着了魔似的,不但敢在朝堂上一次又一次违逆父亲的意思,现在居然还叫嚣着要杀他,要灭了贺家九族。 他可真是长本事了。 贺云阶微眯起凤眸看向楚轩,眼角眉梢都凝起森森的寒意,冷玉般的脸上最后一丝伪装的恭敬都消失不见,只余满面冰霜:“陛下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太后尚在昏迷之中,你就迫不及待要诛了贺家九族吗?” “……”楚轩被他的气势震住,理智也慢慢回归,心虚道,“朕,朕就那么一说,谁让你总是对朕管东管西,朕是天子,难道连给谁披件衣服的自由都没有吗?” “是啊是啊,一件披风而已,陛下不过是为了彰显对靖南王妃的看重,小阁老何必如此较真?”冯观岚上前打圆场,语气随意地说道。 贺云阶一个眼刀子扫过去,冷冷道:“你闭嘴行吗?” “行行行,我闭嘴,小阁老权倾朝野,我招惹不起。”冯观岚嘻嘻笑着,微微弯腰将自己的手臂递给楚昭,“王妃,走,咱家陪您看雪去。” 楚昭笑起来,当真扶住他的手,和他一起向殿外走去。 贺云阶默不作声地看着两人的背影,微微泛红的眼眸里有杀机一闪而过。 楚昭身上还披着那件披风,守在门口的宫女打起帘子,一阵寒风挟着雪花扑进来,明黄色的披风漫卷而起,五爪金龙张牙怒目,上下翻飞,仿佛下一刻就要幻化成真龙翱翔九霄。 满殿的人都惊呆了,痴痴地看着楚昭高挑挺拔的背影,看着她背后狂舞的金龙,有种想要当场下跪,山呼万岁的冲动。 贺云阶也被眼前景象震惊,呼吸停滞,心脏一阵狂跳,不知怎的,竟想起了小时候太后给他看的高祖羲和帝的画像。 他抬手压在怦怦乱跳的心口,待要再看仔细些,楚昭已经扶着冯观岚的手出了大殿。 厚厚的帘子放下,隔挡了冷风,也隔挡了他的视线。 他站在原地,好半天才回过神,感觉刚刚那一幕恍若梦境。 肯定是他眼花了。 肯定是他气太狠出现了幻觉。 他在心里默默想着,下一刻,却听楚轩在旁边喃喃道:“我好像看到我家老祖宗了。” 贺云阶心头一震,望着那厚厚的门帘,久久没有说话。 殿外,雪还在下,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屋顶和地上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洁白。 楚昭和冯观岚并肩站在廊下,望着从天空飘洒而下的雪感慨道:“北方的雪下得好早啊!” “是啊,今年比往年要更早一些。”冯观岚说道:“云州位于南境,四季如春,想必很少下雪吧?” “嗯,我已经很多年没见过雪了。”楚昭含糊道,忽而转头看他,眼睛亮亮地问,“冯公公,你会堆雪人吗?” 冯观岚愣了下,神情有些茫然,似乎在思考她说这话的意思。 过了一会儿,不确定地点头道:“应该会吧,我没堆过,如果王妃想要的话,等雪下大了,我给你堆一个试试。” 楚昭“哦”了一声,眼里的光暗淡下来。 难道是她想错了,这人并不是徐回。 徐回可会堆雪人了,以前每年下雪,他都会带着自己和太子去御花园里堆雪人。 那是她作为皇帝的记忆里为数不多能够真正放松的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