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平川刚要回答冯观岚的问话,忽然看到身披明黄披风的楚昭,整个人愣在那里。 “怎么回事?”他转头看向贺云阶,脸色震惊又不悦。 贺云阶实话实说:“是陛下非要给王妃披上的,儿子拦不住他。” 贺平川气得脑子嗡嗡响。 这可是天子之物,他那个傻外甥却硬要往别人身上穿。 既然如此,他干脆把龙袍也脱下来给靖南王妃,把龙椅也让给靖南王妃好了。 他难道不知道靖南王正对他的位子虎视眈眈? 这扶不起的阿斗,自己便是诸葛再世又能如何? 贺平川无声长叹,再看向一脸泰然自若的楚昭,心里更是五味杂陈。 这女人,她身上披着五爪金龙,怎么还能像没事人一样心安理得,仿佛那披风在她眼里就是一件稀松平常的衣服,根本不值一提。 还有,这披风穿在她身上,怎么感觉比穿在皇帝身上还要合适? 或者说,皇帝都没有她那种气势,明明她只是穿着披风站在廊下看雪,却无端给人一种登临天下,指点江山的感觉,仿佛一个帝王在巡视她的疆土,目光所及之处,天下苍生皆向她无声臣服。 贺平川越看越心惊,疾步上前说道:“王妃披这件披风实在不妥,还请快快归还陛下。” 楚昭目光淡淡瞥向他,似笑非笑道:“阁老是不是太敏感了,天子与平民,难道是以服饰区分的吗?” “……”贺平川噎了下,不禁有些气恼,“王妃休得强词夺理,无论以什么区分,这披风都不是你能披的。” 楚昭蓦地收了笑,冷声道:“一件披风而已,我原也不怎么在意,可这是陛下对我的恩典,与阁老何干,阁老凭什么在这里咄咄逼人,我便是不脱,你又能奈我何?” “你……”贺平川老脸瞬间涨红,指着楚昭就要发火。 冯观岚在旁边及时插了一句:“阁老,眼下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你快说说,太后到底醒了还是没醒?” 贺平川的话堵在嗓子眼,脸都憋成了猪肝色,终是没有把话说出口。 陈院判救不醒太后,他是出来求靖南王妃的,这个时候,确实不宜和对方闹翻。 即便是不闹翻,他都不知道这话该如何出口,毕竟方才是他义正言辞拒绝楚昭给太后医治的。 贺阁老不免有些难堪,以眼神示意儿子,让他去和楚昭说。 亲爹的命令,贺云阶自是不能推辞,略微斟酌之后,硬着头皮道:“太后至今没有要醒的迹象,拖得久了怕是不好,劳烦王妃进去瞧瞧是怎么回事。” “哟,还没醒呢?”不等楚昭说话,冯观岚先阴阳怪气地开了口,“阁老方才坚持要陈院判施救,咱家还以为有多大把握呢,闹半天是白费功夫呀,得亏阁老是太后的亲哥哥,换了旁人,咱家指定认为他是居心不良故意拖延时间不想让太后醒来。” “……”贺平川一张老脸由白变红,由红转黑,恨不得拿针线把他的嘴缝上,“冯公公何必说这风凉话,本阁所思所虑皆是为太后着想,这世上最盼着太后好的人就是本阁,本阁还能害了太后不成?” “阁老自然不会害太后,但无心之错也是错。”冯观岚道,“阁老的一个决定,既伤了王妃的心,也耽误了太后的病情,难道咱家还不能说你两句了?” 贺平川气得想杀人,但又不能真的把他怎么样,黑着脸沉声道:“冯公公方才也说了,眼下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让靖南王妃快些救治太后。” “你让我救我便要救吗?”楚昭冷笑,“阁老自己犯了错,说话还这般强硬,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吗?” 贺平川早料到她会趁机刁难,为了太后,也只能对她暂时忍耐:“时间紧急,王妃有什么想法不妨直说,无须拐弯抹角。” “我没有什么想法,我就是想听阁老跟我说声对不起。”楚昭说,“我身为臣子,为太后治病本是我应该做的,但我也不能白白受谁的气。” “你……”贺平川身为当朝第一权臣,何曾被一个女人这般刁难,当下便忍不住想要发火。 这时,慈安宫外忽有一个高大的身影顶风冒雪大步而来,正是几日未见的靖南王慕容骁。 在他身侧,一个小太监跑得气喘吁吁,带着哀求的语气说道:“王爷留步,王爷留步,你未得召见便自行入宫已是于礼不合,现下又擅闯太后寝宫,更是大大的不敬,且等小人先向阁老禀明再进去可好?” “放屁,本王是王爷,合不合礼也该由陛下定夺,阁老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来管本王?”慕容骁大声说道,“你这狗奴才还敢说本王不敬,你将一个臣子的地位排在陛下之上,才是大大的不敬,信不信本王回了陛下,诛了你的九族?” 小太监吓得一激灵,顿时脸色煞白闭上了嘴,再不敢出声阻拦。 回廊下,几个人将他们两个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贺平川本就难看的脸更难看了几分。 然而,不等他开口斥责,楚昭已经率先走下台阶向慕容骁迎了上去。 “王爷,王爷你可算来了……”她委屈地喊道,“太后突发急症昏迷,贺阁老百般阻挠不让我为太后医治,还怀疑我对太后不利,连陛下的话都不肯听,导致太后至今仍然昏迷不醒,王爷可要为我做主啊!” 前一刻还牙尖嘴利得理不饶人的悍妇,转眼便成了委屈巴巴可怜兮兮的受气包,看得廊下一众人全都瞪大眼睛,差点惊掉下巴。 慕容骁看到她身后明黄色的龙纹披风,心中也极为震惊,紧走两步将她扶住,对贺平川怒目而视:“阁老,我家王妃说的可是实情?” 贺平川黑着脸,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反过来质问他:“没有太后和陛下的召见,王爷为何擅闯禁宫?” “太后病了,如何召见?”慕容骁理直气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