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观岚先是一怔,继而警惕地向周围看了一圈,小声道:“这事说起来有些复杂,陛下不如先回宫,容我慢慢和您说。” 楚昭也知道这里不是正经说话的地方,当下便点头道:“好,那我们现在就回去。” “陛下请。”冯观岚弯腰将手臂递给她搀扶。 楚昭扶住他的手,仿佛又回到了那久远的年月,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徐回,我在宫里住了多日,到今天才算有了家的感觉。” 冯观岚偏头看她,唇角眉梢都是笑,也是说不出的满足:“臣又何尝不是,看到了陛下,才觉得自己是真的活过来了。” 楚昭说:“那你要不要搬到朝云宫和我一起住,我有好多好多话想和你说。” “眼下怕是不行的。”冯观岚道,“陛下且再耐心等等,等咱们拿到了大权,想住在哪里都行。” “那好吧!”楚昭遗憾地嘟起嘴,在自己最信任的人面前,终于有了十七八岁女孩子该有的模样。 冯观岚看着她,像是怎么也看不够,还要再说什么,忽听一个冷清的声音道:“你家王妃呢?” 两人向那边看去,就见贺云阶不知何时到了荷花池边,正向几个丫头打听楚昭的下落。 “我在这儿。”楚昭扬声道,同时向他挥了挥手,“小阁老找我有何贵干?” 贺云阶寻声向她看去,见冯观岚扶着她从假山那边绕出来,不禁皱起眉头:“王妃在那里做什么?” “没做什么,就随便走走。”楚昭说道,“雪后的御花园美不胜收,小阁老要没什么事,咱们三人好好游览一番可好?” 贺云阶显然并不相信她的说辞,狐疑的目光将她和冯观岚细细打量,不知是不是错觉,两人的眼睛都红红的,像哭过似的。 他们两个,有什么好在一起哭的,这感觉真的好古怪。 贺云阶心中疑惑,假装不经意地问:“王妃的眼睛怎么红了?” 楚昭一愣,抬手揉了揉眼睛,敷衍道:“风吹的。” “冯公公呢,也是风吹的吗?”贺云阶又问。 冯观岚不慌不忙,眯着眼睛道:“还用问,我和王妃在一起,难道风只吹她不吹我?” 两人一个比一个能扯,让贺云阶很是无语。 他知道这样问不可能问出什么,便暂时丢开不理,直接说明来意:“王妃不是要去太医院任职吗,本阁特地来送你过去。” “哟!”冯观岚挑眉道,“一个太医院院判,竟要劳动小阁老的大驾吗,小阁老真够闲的!” 贺云阶一听他说话就来气,板着脸道:“冯公公还有闲心堆雪人,不比本阁更闲吗?” “……” 冯观岚看了看自己堆出来的猪鼻子雪人,咂咂嘴道,“咱家也是一时兴起,小阁老若喜欢,咱家到文渊阁门口给你堆一个可好?” 他脸皮太厚,贺云阶不是他的对手,也懒得和他磨嘴皮子:“本阁不喜欢,冯公公且去忙吧,本阁送王妃去太医院。” “也不是很忙。”冯观岚嘻嘻笑道,“咱家昨夜刚巧染了风寒,正打算去太医院抓点药吃,不如大家一起去,路上也好有个伴儿。” “……” 贺云阶看着他神采奕奕没有丝毫病态的脸,真想一拳打歪他的鼻子,给他一个名正言顺去看太医的理由。 这人怎么这么烦人,跟个狗皮膏药似的,粘上就甩不掉。 他一个阉人,整天围着靖南王妃转是什么意思? 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楚昭见这两人三句话说不到头又要掐起来,只得开口打断道:“既然如此,那就一起去吧,毕竟冯公公也是我的见证人。” “对呀对呀,咱家可是见证人呢!”冯观岚说道。 贺云阶无言以对,只得让他一同前往。 冯观岚仗着自己是个太监,一路上都搀扶着楚昭,和她有说有笑毫不避违。 贺云阶虽然看不惯,却也无可奈何。 没办法,谁叫他是太监呢,这身份简直天然的便利。 到了太医院,陈院判和一众太医已经提前得到消息在门外等候,看到楚昭扶着冯观岚的手走进来,陈院判一张老脸羞得通红。 阿傲,云七,和另外几个神医堂弟子也在人群中,楚昭一进门,云七便带头上前行礼叫楚昭“楚院判”。 太医院其他人都气得直翻白眼,说还没交接呢,你们这样像什么样子? 几个人不予理会,亲亲热热地簇拥着楚昭进了大堂,请她到主位上坐,端茶倒水忙得不亦乐乎。 众人都恨得牙痒,又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冯观岚随后跟进来说道:“你们怎么还不快点拜见新院判?” 陈院判羞愤难当地看向贺云阶。 贺云阶清了清嗓子,负手道:“本阁理解诸位的心情,但陛下的旨意已下,任何人不得违逆,靖南王妃虽然年轻,但医术精湛,针法精妙,由她来担任院判,指导诸位的医术技艺,也是一件好事,希望诸位能放下成见,服从管理,好好向王妃学习,陈院判作为王妃的副手,也要尽心竭力协助王妃打理好太医院,切不可因私怨而消极怠工。” 他顿了顿,冷面含威扫视众人:“本阁的话,诸位都听明白了吗?” “下官明白,下官谨遵小阁老教诲。”陈院判和其余众人齐声应答。 贺云阶颔首道:“那就快去见过新院判吧,行完了礼,也好将一应事务与新院判进行交接。” 陈院判硬着头皮率众人走到楚昭面前,对她拱手一揖到底:“我等见过楚院判,今后还请楚院判多多指教。” 楚昭满面含笑,抬手示意道:“诸位不必多礼,今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