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我早没了护身符,他俩呢,因我们而来,最终如巫师言,也将因我们而去?
跟着我的时候,都是吃苦时候,不仅没多少爱,还屡次因为我,陷入危险之中。也许他不信邪,但他老子怕极了无子。我感谢他,但不需要他三番两次的感化。
精神不济的雪儿,毛色渐至黯淡。对着菱镜,看到自己,它会一言不发地伤感。
我想起来,他貌似也跟它心有灵犀。
可君子不会夺人之爱。这是陪过他姐姐的小精灵,能对未见面的异母弟都关爱有加,他不会照顾不好。
听说他已走完仪式,还罕见因功增获封邑。我还没送过他什么,那就让它陪他解闷吧。它飞进笼子,我把笼交给了王乾。有缘即住无缘去,一任清风送白云。②
接下来,只能祝福了。
“你总算有点良心,还知道送份贺礼。我们二公子要大婚了,你猜猜新娘是谁吧。”
他眉飞色舞,感情比自己大婚还要兴奋。儿子才回来多久,不过按年岁,也在预料之内。
“是独孤家的四姑娘,还是王太尉府的哪位千金?”
缓和完矛盾,他家基本不会再和独孤家联姻,除了那少女,和他相善的,我能推测的,只有宇文泰母舅家两三个适龄的表姐妹。
“我就知道你猜不到。等大婚那天你就知道了!”卖着关子,他拎着改小的狗笼大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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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正月廿日,宜嫁娶的好日子。
今冬雨多,从石板街面到砖瓦屋檐,好似裹着一层厚糖,和刚过上元就挂起的大红灯笼相映成囍。风帽匝箍的府兵,荷戈执杖,喀嚓踏着冰,早几日就在各处贴喜字、标站点、做巡逻等;昨天晚上铺就的红毡毯,笔直宽阔,一直绵延到肉眼看不见的地方。
一夜之间,街面每隔二十步就多了棵开满彩绸的花树。两侧的官道,来往的宾客车水马龙。迎亲队伍出发前,一行僧众,盛装前行,吹打着手里的法器,为首的法师,在红毯前的法坛上念念有词,焚高香,抛香果,进行着各种祷祝。
怎么巫师还在里头,现在长安是重新回到鲜卑时代吗?可是两侧的红绸,法器上的红纱,又不是鲜卑人崇尚的圣洁白。
我忙下楼,想问今天值守的人,王家女人早去了外面,那小侍女也放下手中扫帚,踮着脚在努力往外面瞅。
“宁都公大婚时也是这般排场和仪仗吗?”
“当然不是,独孤夫人是鲜卑人,当时直接在府外搭青庐毡帐。”
“新夫人难道是汉人?可怎么还有僧众巫师呢?”
“怎么可能,哦,我明白了,你还不知道武邑公尚晋安公主!中央大道上,是大兴善寺的高僧,还有瑶华殿来的柔然大师,给新人祈福,也给陛下祈寿,你看,开完道,现在禁卫骑兵开始……”
后面的,我基本听不到,听到也听不懂了。
晋安公主,大统陛下的女儿,邙山战后,西魏迫切需要公主和亲时,他还没有合适的女儿。就是最大的,郁久闾皇后的女儿,现在虚岁也才十一岁——
东征一无所得,还舍弃了洛阳以东大片领地,回家他第一件事是给儿子娶大统帝家的小姑娘。
我望着裂冰冻糖似的天,耳畔,眼里,全在热热闹闹地旋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