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罗暮衣对自己的态度。
这也是他这几日冥思苦想想不通的。
罗暮衣……按他回南域后再查阅相关传闻,她数十年来,并无伴侣。
只有一段疑似存在的情缘,她和她那位死去的师兄似几成眷属,但又分崩离析。
除此外,她身上再无任何情爱相关的传闻,最多旁人因想和她成侣而卷起斗争的腥风血雨。
她对他到底是如何回事?
罗暮衣鲜近男色不错,但风颂也可清晰地感觉到……罗暮衣,真的对他有欲望。
风颂闭了闭眼,冰冷的嘴唇迎风,他想起这半月来的可恨遭遇,竟周身又起了一层酥麻之意。
他何尝不是从没有过道侣,结果莫名其妙地被她做下那么多恶劣之事。
风颂讨厌罗暮衣的唐突,憎恶她的恶劣。
是以,他看了会儿罗暮衣,便冷冷扭头,翻过身,目光落到相反的方向,似这样可以和她割席。
当然,这一切,睡着的罗暮衣都不知道。
而今日,罗暮衣整理了风颂的衣冠,便又去睡了会儿。
罗暮衣坐起来,风颂狠狠地扭开头。
四下无人,罗暮衣让鬼灵驾车,坐在桌前,问:“吃羊脂韭饼么,风颂?”
“……”风颂根本不理她。
风颂望着窗,虽然幕帘放下,他无法看清窗外的景色,但风颂有他的办法,依旧对四周的环境明察秋毫。
他冷声问:“你在带我去何处?”
罗暮衣掰开饼,丢嘴里:“魔域啊。”
风颂却道:“你是在朝北走。但所择路途,不是去魔域的最优抉择,而是去秋园。”
罗暮衣倏然沉默。
风颂却被迫抬头。
因为罗暮衣的影罩在了他的头顶。
她轻轻抬起他的下颌,和他对视:“聪明啊,道侣。”
罗暮衣的眼盈着幽光,里面有风颂不喜欢的压迫感,他却没避开,冷冷道:“你要去查梁家送信之事,是么?但昨日周少庄主说得不清不楚,他所提的二人也并不长驻秋园,你没有必须动身的必要。所以,你从梁权那里,知道了新的信息。”
“是。”罗暮衣再次笑了。
风颂一双眼凝视她:“是什么?”
他本以为罗暮衣怎么也会瞒着,打算旁敲侧击出一些破碎的信息再自己拼凑。
不想,罗暮衣沉吟了会儿,竟把她如何对梁权搜神全盘吐出,风颂听时都不由微愕。
“曾、河。”罗暮衣道,“他最后留下的字,听说过么?”
“……”风颂这才知道她为何坦诚。
他盘算一番,认为说了也没什么,便寒声道:
“曾知河,梁王手下,暗阁詹事。”
“擅长追踪和暗杀,住秋园后的塍巷。”
罗暮衣笑了:“我就知道没白告诉你。不问你,我还得去一条一条街找呢。”
风颂抿唇:“……”
……
而罗暮衣的情报能力也超乎风颂想象。
按理说,他消失后,整个南仙域都会在他亲信的部署下设下重重关卡,可谓常人插翅难飞。
但他们除了路上遇到霍云外,几乎畅通无阻。
……风颂面目铁青。
他并不认为自己的人能力差。
那可是在南幽冥洲所向披靡的部下。
而南幽冥洲,正是如今世界四洲——中洲、北俱芦洲、南幽冥洲、西休洲之一。[注]
他们人族修士,生活在中洲,风颂因镇守南方,常年和凶残的南幽冥洲妖修相斗。
那里的妖修,早人族万年开始修行,可谓奸诈无比,但天幽阁人镇守南境上百年,善谋勇战,压制了他们,曾有五长老千里围剿妖王的战绩。[注]
但同样是这群善战的部下设关,罗暮衣如滑不溜手的泥鳅般,愣是悄悄闯过南北仙域的边界了。
“……”闯过时,风颂气得头皮发麻。
他本想找个机会,让罗暮衣被他的强大部下拦下时夹击,结果路上同门的影子都没遇到。
而北仙域,罗暮衣也几乎没惹上任何麻烦。不过半日后,罗暮衣便带他到达了秋园。
风颂气归气,但他也做出了判断。
……罗暮衣的情报网在仙域有人,还不少。
甚至可能可纵观全局的高层都有人。
而这一路上,都是要道。风颂时不时可勘破结界听见外面的呼号声。
“伐南伐风,伐懦夫耳!”
“蠹众而木折,隙大而墙坏,必正南域之风!”
大概是军民行走,又有人在被审判。风颂对这些事厌恶又了无兴致,便闭上眼。
倒是罗暮衣兴致勃勃伸出头,又回头问。
“好奇外面的情形么?”她问风颂。
“……不。”风颂冷冷道。
罗暮衣却明显是问个过场,他的回答不重要:“我偏要告诉你。挺新鲜的。一半人在叫骂你,说南仙域的政、策过于松散,会毁了仙域之根,动员各方开战。还有一半人在忙着审判新发现的恶骨和劣骨,还有些……‘好骨坏念’之人。”
风颂的睫毛动了动,对此却没什么反应。
罗暮衣又看了会儿,挑下眉,便继续驾车走了。
秋园,是曾经中洲之人还没得通天术,始皇帝派人修下的园林,繁花似锦,是古老的遗迹。
但现下,遗迹里的雕塑旁挂满善恶断,碑文字字句句,写满对梁王和善恶断的褒扬。
罗暮衣把神行舆停在秋园外的要道,便走向风颂。
她捧住风颂的脸:“我去找那曾知河了。道侣……这次,可不要乱跑。”
“……你就停这处?”风颂却顾不得甩开头,猛地抬眸。
秋园之外,四处都是梁王的人巡逻,她艺高人胆大,他却不得不多加思虑。
若是他们被发现,梁王台的人围攻,他们可都不得脱几层皮,更别提他被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