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
左耳和相柳盘坐在榻上，左耳灵力运转，手腕一翻，手中的淡蓝色光芒越聚越多，一股强烈的气流从指尖射出，相柳周身都在颤抖，嘴唇也泛着白色，双眸紧阖
周围的空气也随着榻上人的颤抖而狂燥起来，突然左耳睁开眼睛，他发现自己输进去的灵力似乎在四处乱窜，并不在该在的位置上，他又凝聚灵力想再往里输，却被相柳突然间吐出的血打断
左耳：相柳
左耳喊得很大声，但房外的小夭和苗圃在逗弄孩子，似乎没有听到
相柳：小声，我没事
左耳：你…
相柳抬手擦掉了嘴角的血迹，摊开手掌时，指尖布着斑驳的血迹，衣服也被染红了，左耳看了看自己的手，思考了半天，明明自己是妖，自己的灵力不会和相柳相冲才对，怎么会这样，突然他想到了些什么，灵力高强的相柳，深海妖王，怎么会在那天被区区几个暗卫所伤
左耳深深蹙起了眉，抓起相柳的手想探探他的灵脉，相柳却一把扣住了左耳的手，他的手冷地像冰一样，嘴唇泛白，周围已经开始聚满了寒气，细看那双白皙修长的手，竟然泛起了冰花，妖冶鬼魅
相柳：不用了，休息一下就好
左耳：你一定不想让小姐知道吧……放手
一直恭敬的左耳也难得语气硬了些，语气中少有了几分低沉清冷，好像自从和苗圃结婚就没有过，如今却颇有在角斗场的气势
相柳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害怕他会告诉小夭，只好放下了手，左耳划破自己的手，用自身的妖血混着灵气再次覆在相柳的背后，这次的灵力缓缓进入到相柳的体内，不断散发着微弱的璀璨光芒
相柳皱紧了眉，他只觉得灵力在体内乱窜，每一次输进去的灵力都像在冲撞他的五脏六腑，疼得他咬破了嘴唇，却一丝声音都没有发出，看到灵力终于可以吸收进去，左耳还想再运功，相柳却打断了他
相柳：如今的身体承受不了太多
左耳收了灵力，深吸了一口气，低沉道
左耳：……为什么
相柳：……
左耳：你不说，我就去告诉王姬
见相柳一眼不吭，微微阖上了双眼，如果忽略嘴角的残余血迹，忽略那张惨白到病态的脸，他真的如妖孽一般，说着左耳就要下榻，相柳却一把抓住了他
相柳：……在战场上，我早就知道自己会战死，但不知为何，等我再睁开眼时却身在海底，一个女人救了我，她…咳咳，她让我以防风邶的身份回来，让我杀一个人，但她从未告诉过我是谁，我只知道，每隔几天，体内就如被野兽撕扯一样，只能勉强用灵力来压
左耳：防风邶不是已经……
相柳：……
有时候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因为没有答案
左耳：你体内，确实有两股血脉在对冲，阻挡我的灵力，那股不属于你的血脉很强，刚才我混入妖血才勉强进去一些
左耳：以后每隔几日我都会来给你输灵力
相柳一字一句的启唇，被咬破的唇角渗出丝丝血珠，说道
相柳：不用了
相柳从不轻易接受别人的好意，正因为不轻易接受，所以一旦接受了，才会用一生来还，就像洪江
左耳声音极其沉重，除了略微有些沙哑以外，还有了几分惆怅，说道
左耳：如果当年不是你在我耳边告诉我，你也曾是死斗场的奴隶并且逃出来了，如果不是你和王姬给了我希望，我怕是早就死在那了，你救了我一次，难道连还的机会都不给我吗
左耳见相柳没有回答又接着说
左耳:好，既然你不让我还，我就去告诉王姬，反正王姬不会看你再死一次的
相柳：……别告诉她
左耳：于你而言，王姬算什么
算什么，什么都不算吧，却舍了五条命，全她的有人相依
左耳：你可知道，她听到你死讯时昏厥了，即便在此之前她一直认为你无情无义，几乎要尽了她全身的血，她还是为你哭昏了过去，婚礼第二天甚至让涂山璟给她十五年时间，你可知皓翎王姬的婚事有多重要
相柳仿佛听进去了一样，睁开双眼时，眼眶红了一圈，明明氤氲着水雾，却让它慢慢淡化消失，缓缓道
相柳：……下次，我会提前告诉你，只是……别让她知道，她会伤心
左耳听到相柳松口，总算缓了一口气
左耳：好，一言为定
左耳扶起相柳打算出去，却看到他的嘴角有血迹，捻手为力，拭去了嘴角和手上的血迹
相柳扭过头凝视着左耳，左耳摇了摇头，他知道他是在谢谢他
小夭：怎么样
左耳：有我在当然没事
小夭从头到脚扫视了一番，在看到衣角那抹不注意根本看不到的血痕时停滞了一下又很快恢复过来，假装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
小夭：那就好，你我最放心不过了
小夭故作轻松，拍了拍左耳的胸脯，左耳打了个冷颤，要是王姬知道自己瞒了她这么大一件事，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小夭：我想去河边
小夭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快乐，转头朝相柳说道
相柳：好
虽不知为何她会突然想去河边，可还是应了下来
左耳：小姐
小夭：好久没听你和苗圃喊我小姐了
左耳：……
小夭：怎么了
相柳凝视着左耳的眼睛，知道他要说什么，轻轻摇了摇头，左耳微微蹙了下眉
左耳：……没什么，早点回来，夜里风凉
苗圃抱着小右看了看左耳，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左耳一定有事情瞒着王姬
河边
夕阳散出万道霞光，近岸的树木和云影倒映在水中，时间仿佛静止一般，一切就像梦境一般，暮色在一片静谧中慢慢沉淀，就像岸边并肩而坐的两个人一样
小夭：相柳
相柳：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