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色弥漫,中庭小院,犹如地处人间仙境,虽不及玉山遗世独立,但依旧奕奕于世,多了许多烟火气和人味
院外一温润公子,身形消瘦,一身碧色衣衫合景却不合时宜,更显脸色垂败
小夭:“好了,别生气了”
小夭拽了拽相柳的衣角,眨巴着大眼睛,相柳微锁着眉头,强控制自己不去看那双盛满柔情和俏皮的大眼睛
小夭:“我保证以后肯定不逗你了,也一定不吃那么多东西了,肯定听你的话好不好,别生气了”
小夭拽着相柳转过身来,相柳冷着脸,强忍着不去看眼前的人儿,小夭见状踮起脚尖在相柳的嘴角轻啄了一下
相柳再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扬,瞥到小夭满脸笑意时又恢复了原状,突然又蹙紧了眉头,转头看向院外,小夭疑惑,按理来说这种攻势相柳早就消气了,于是顺着相柳的目光看向院外
相柳:“总在暗处偷窥不是君子所为吧”
涂山璟从树后出来往前走了一步
涂山璟:“……抱歉”
相柳:“想不到涂山公子不仅有扮女子的癖好,追踪偷窥的能力较当年也更胜一筹”
小夭:“女子”
小夭:“那是十七”
小夭惊呼,难道那天在桥头遇到的碧衣女子是涂山璟,怪不得相柳总是问她难道不认识她么
相柳:“除了涂山氏的追踪术,谁会这么快发现你我的行踪呢”
小夭突然懵住,好像确实每一次她和相柳在一起时,涂山璟都会突然出现,无一例外,仿佛只要他想,就能随时出现
涂山璟眼神微颤,眼底的神色犹如一个暮年老人,仅有一丝求生欲望,仿佛风稍微大一些就会被吹散,眼眸微微泛红,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般,颤抖着,沙哑着
涂山璟:“我是十七,可却已经不是你想要的十七了……对吗”
小夭:“相柳”
小夭微微蹙眉,转头看向相柳,相柳明白她的意思,微微点头
相柳:“去吧,我等你”
小夭:“终于不是我等你了,这次轮到是你等我了”
小夭莞尔一笑,捏了捏相柳的掌心,转头走向涂山璟
清水镇的湖面,碧波荡漾,浪浅却激荡,像极了一种压抑的情绪,扑面而来,迎面而散
小夭:“我听哥哥说,你近来身子不大好,你不该不吃饭,不该糟践自己的身子”
涂山璟:“我这身体,早就已经千疮百孔,万人嫌恶,只有你不嫌弃它……我只有你了小夭”
小夭淡然一笑,仿佛看透了世间万物
小夭:“十七,你本是瑶池天上辰,可我并非池中仙,我的确喜欢过你,喜欢你善良,心软,无论涂山篌待你如何你依旧留存善念,无论我哥哥对你做了什么,你都会依着我不会伤害他,可是这种喜欢,总让我有些疏离,有的时候我甚至不明白我自己,甚至觉得我和酒楼里的姑娘一样,见一个爱一个”
小夭:“我讨厌那样的自己,可是其实不是那样,只是我和相柳都太清楚彼此的位置,他放手给我自由,无论我怎样试探他,他都推开我,他太清醒,太狠心,狠到让我把他所做的一切都伪造成一场又一场的交易”
小夭抬头看着太阳,有些晃眼,她抬手遮了遮
小夭:“可我放不下,你看太阳悬挂在空中,我虽然碰不到,但是它却一直照着我,就像我的身体,里面流着相柳的血,我忘不了”
小夭:“当年你违背诺言,迎娶防风意映,我不恨你,你与她有了孩子,我依旧不恨你,可是我恨相柳,我恨他决绝,恨他狠心,恨他不为自己考虑”
小夭:“你向来聪明过人,一定明白我的意思”
小夭扭头看着涂山璟那张苍白削瘦的脸颊,一双狐狸眼早已经浸满了眼泪,顺着脸颊流落
小夭:“我已经修书给爹爹,他会宣告大荒,王姬玖瑶已死,这样一来,既不会对你有任何影响,也不会对涂山氏有影响”
小夭:“答应我,即便没有我,也要照顾好自己,别忘了涂山氏还要靠你撑着,没有我,你也依旧是那个温文尔雅、风姿秀逸的涂山璟”
涂山璟:“来不及了”
涂山璟痛苦的闭上了双眼,握紧了拳头
小夭:“什么”
小夭皱眉,不解道
涂山璟:“在我来之前,各大世家就已经知道了相柳未死……还和你在一起,赤水氏和神农氏已经起兵,即便是玱玹也无可奈何,小夭,他并不能长久陪着你,但是我可以,我可以不要涂山氏,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想要你一个”
涂山璟上前一步抓着小夭的略微颤抖手,冰凉刺骨
小夭:“是你”
涂山璟:“……”
小夭:“是你告诉各大世家的”
小夭蹙紧眉头,眼神中竟然多了几分嫌恶,这眸色刺痛了涂山璟
涂山璟:“我只是爱你,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我只有你小夭”
小夭:“不……”
小夭后退了一步,甩开涂山璟的手
小夭:“我心中的涂山璟,干净、纯粹,不应该是现在这样”
小夭:“即便是相柳死了,我也不会和你在一起,他不允许,他的孩子更不会允许”
涂山璟:“……”
涂山璟突然愣在了原地,两只手还在半空中,双目空洞,仿佛被施了蛊术一般,小夭从他侧边往庭院走
相柳:“回来了”
小夭:“我们回玉山”
相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