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果真是偷来的,不然怎会像飞箭一般,一瞬即逝
小夭:“咳咳,咳”
苗圃:“小姐,你怎么……”
小夭坐在桌旁不住的咳嗽,害怕声音传到相柳耳中,忙用衣襟捂住了嘴,拿开手,一片鲜红格外刺目,伸出另一只手捂住了苗圃的嘴,缓缓摇了摇头
可即便吐血,她依旧脸色红润,毕竟每日晨起三个时辰的妆容已经足够掩饰她苍白的面颊了,可形易变,内难改,无论小夭怎样遮都掩盖不住她内里的憔悴
相柳在门口冷冷注视着这一幕,攥紧了拳头,深深蹙起了眉头,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心,一股股灵力像是泉眼一般,源源不断
真真是可笑至极,奈何世间苦楚她和他终究是逃不过
玉姬早早就算好了一切,这世间比死更痛苦的事,无外乎卿生君已殁,倾心君已遗,可恰恰这两者相柳只能选择后者
那冰榻上奄奄一息浑身是血如同破碎的陶瓷娃娃般的人儿,他不愿意、也不敢再看到,那37年日日守着一个人的回忆,他珍惜,却不愿再来一次
长恨年华婉晚,被柔情数曲,抵死牵萦,这情字,自古便难寻,寻来了就忘不掉了
苗圃:“小姐,小姐,小姐你怎么了你别吓唬我啊小姐”
小夭觉得眼前一片昏暗,她想努力睁开眼睛,可实在是太疲倦了,最终瘫软在苗圃怀里,倒是把苗圃吓得不浅
相柳闪身从苗圃怀里揽过小夭,伸出一只手,凝满灵力,源源不断地输进小夭体内,可这具身体再盛不下任何东西了,就像玉姬所说,成为一个活死人,不生不死,不毁不灭,就这样长长久久,不死不休
左耳:“你先回屋”
左耳应声也赶了过来,苗圃看到左耳的瞬间,眼泪更是如决堤一般,模糊了视线
苗圃:“小姐”
左耳:“小姐没事,听话,这几日我们不在,你在家照顾念禾思右,不用担心我们”
苗圃盯着左耳,看着左耳的目光毫无波澜,镇定自若,苗圃才像吃了定心丸一般,三步一回头进了房间
看到苗圃走后,左耳才蹙起了眉头,凝视着相柳和小夭
相柳抱起怀里的人,飞到毛球背后,轻轻把散落在小夭眼前的头发拂到耳后,听到左耳的声音时,手微微一顿
左耳:“相柳”
相柳:“我答应过她,带她去看月亮,劳烦你去玉山,告知獙君,让他来龙骨狱”
左耳:“是”
看着越来越远的影子,左耳蹙紧的眉头越来越紧,龙骨狱是皓翎国的地方,他为什么选择去那,可是他没有时间多思考半分,告诉了苗圃去向就匆匆赶去了玉山
獙君在亭中和烈阳对饮,在看到左耳的瞬间,举在空中的手顿了一下,喝了最后一口,意味深长道
獙君:“走吧”
左耳:“你……不惊讶”
左耳迟疑了一下,獙君的样子似乎早就知道了会有这一天
阿獙幽深的眸子,清冷又清透
獙君:“有些事,就和这月亮一样,阴晴圆缺,早有定数”
獙君:“一起去吧”
龙骨狱外,小夭躺在海贝中,头枕着相柳的腿,面色红润,却毫无生气,相柳的目光绞着小夭,仿佛浩瀚星河中盛满了闪烁的水晶,幽深而逸动,柔情而深邃,氤氲着几分破碎美
他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
相柳:“今夜的月亮比之前看的还要亮一些”
相柳:“可惜,我不能陪你去听鲛人的歌声了,如果……”
相柳手顿了一下,俯身在小夭嘴角轻轻吻了一下
相柳:“我答应你,这是最后一次骗你,别恨我,小夭”
獙君背着双手,左耳跟在身后
獙君:“想好了吗,一旦这么做了,她醒过来一定会恨你的”
相柳:“我只要她好好活着……即便没有我”
獙君轻轻摇了摇头,智者不会溺于此,可聪明如相柳,却深陷其中难以自拔,明明在哪里都可以,可他偏偏选在龙骨狱
獙君:“你选择在龙骨狱,是怕自己会失忆会失控伤了小夭,还是怕各世家知道你二人在一起迁怒于她,想借皓翎护她周全”
相柳:“此生有獙君一人,足以”
相柳淡淡一笑,回眸看向獙君,眼底眸光微转
相柳:“今日之事,若他日小夭问起,如实告诉她就好,无论她是否恨我,我只要她自由安乐”
相柳转过头,深深看了小夭最后一眼,忽地笑了,目光中带着淡淡的落寞,眼神中的情绪慢慢变浓,垂下眼帘
倏地伸出双手,手腕翻转,手中的蓝色光芒越聚越多,像雾一般朦胧,随着内力推动,相柳的体内也泛起光芒,一枚红色的内丹在空中悬浮着,周围笼罩起一层层的水雾
相柳以冰为刃,直直刺入胸口,那枚内丹像是感应到了一般,将剧毒吸入其中,相柳脸色有些苍白,但硬是撑着直到那枚内丹已经变成了血红色才放下手,额头上沁出一层密密的汗珠
体力不支的他一把握住了床边缘,缓了好一会,又伸出手,手腕一翻,小夭缓缓飘了起来,悬浮在空中,相柳双手缓缓推开,那枚血色内丹便笼罩在小夭周身,映得这一海贝像浸润在鲜血中般,诡异又魅惑
他缓缓闭上了眼,那枚内丹拼命融入小夭体内,像极了急于寻找水源的鱼儿,小夭倏地皱紧了眉头,浑身都在颤抖,可却能看到她周身的灵力似乎在慢慢充盈
左耳:“小姐好像有了些灵力”
獙君:“嗯,但怕是要耗上一夜了,随我设结界吧,还不知明日会发生什么”
看到小夭有些生机的左耳原来紧绷的神经才有些松泛,听这话又蹙紧了眉头,妖族的直觉让他觉得明日会发生点什么,而且不是什么好事
左耳:“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