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从艾米哈区返来后发现丢了,大概在奔跑时遗落路途中。「冒冒失失。」当时父亲碎一句,并不有意责备,只是唸她一唸。
「没必要,我们家没有经营送信的差事。」
「是我想做,所以算我个人,不算我们家。」
父亲皱皱眉头。「现在妳出发,最快也要傍晚才会到,天黑后怎麽回来?」
「我可以留宿托洛斯特区。拜託,我没有看过托洛斯特!」
「那裡没什麽好看。」父亲斩钉截铁道。
「让我自己看看什麽是没什麽好看。」伊蓝锲而不捨地央求。
父亲用鼻子重重喷出一口不耐烦的气。「妳高兴就这麽办吧,让妳早点后悔还来得及。」
他等着瞧女儿胡乱接下跑腿,事后明白了吃力不讨好而感到后悔,不以为然地睨着她的神采奕奕。母亲在一旁悄悄松口气,丈夫终究没为了小事争执起来,已经是好结果。信交到了伊蓝手中,母亲给她换上一件厚质料的长衣裙,又往她口袋塞了一包零钱,口袋顿时沉甸甸地垂坠。虽然没花完的钱仍要还父母,但比她以往收到的钱币还多。玛多太太生怕她睡不起一张床位。有别于前往艾米哈区观光的心情,当家门敞开,犹如冒险的开端。她即将前往更远的地方,在另一座城市过夜。
「妳别又带中央宪兵回来。」
她没留意父亲的挖苦,被南罗塞盘据心头。
远方!远方!没有涉足过的路,没有看过的房子,兵营!调查兵团的不同面貌!
伊蓝注意着自己的脚步,在家门口还看得到她背影的距离,镇静地走好每一步,向左邻右舍从容招呼。等拐了一个弯,禁不住欲迎风的雀跃,拔足奔起。她喘着冬末的寒气,竟不觉刺鼻的冷,倒帮忙冷却了那股一头热的兴奋,身体在燃烧与奔跑中更舒畅,彷彿听得见裙襬被她和风踢得卜卜声响,湿滑的融雪不碍她奔行。
拓宽的主干道上,数辆货车晃着閒閒车身上路,一辆接一辆驶出镇,或和往镇裡的货车擦肩而过。她在出镇方向的路边跑跳,挥舞右手,朗声高呼:「往调查兵团南营!」直到有人回应,朝她挥挥帽子,邀她上车。
「为什麽要去兵营?」商人攀谈一句。
「送信。」她提起还紧攥手中的信,说得像话裡有光辉。「很重要的信,一定要亲手交到对方手上。」
「情书吧!」说完,迳自高声大笑起来。
伊蓝否认,心裡清楚得很,无关这封信和收信人,然而和递情书也许就是差不多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