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阻止自己知晓战况,无力承受对战的高压。而她根本不是那个拔刀的角色。分队长还担任着倖存者的护卫,他也不是。
终于推进到目标据点时,伊蓝觉得这趟的份量,久远且沉重得似跑完了一生。
疼痛使她单是乘坐便加倍吃力,明白了分队长肯定防她坠马才伸出搀扶的手。分队长先一步下马,随后伸长了双臂,一手慎重地搂过她,另一手扶在她背上,几乎是拥抱,将她抱下马。伊蓝必须闭上眼,别看见她与分队长的距离有多近。
分队长才放手,医护兵马上赶来了。
「哪里?」医护兵问得简洁,伊蓝仍躬着身,才一声『这』,医护兵便扣住她的肩,往她胸腔与上腹之间四处按着检查,直到她痛得出声。「肋骨,还有哪里?」
「只有这里——」
医护兵旋即转身。「这边也要担架!」
「等……」在担架来接她前,伊蓝努力想引起点注意。「我的马……」不知道为什麽,好像找她的马比找一个人容易。「我的马有——是深色,深棕的马,像黑色一样,牠回来了吗?」
听到分队长似乎深呼吸。「妳失去坐骑。」
「不是!」伊蓝紧张地高声反驳,她自觉对上司失仪,重新降回柔柔的语气。「非常抱歉……但,我让我朋友骑回来,是和我同期的新兵,我让他骑我的马——」伊蓝张望着。「有人、有人看到吗?」
「新兵,别乱动。」医护兵说,伊蓝才发现她正不自觉迈开步伐要找人。
伊蓝回头,打量着医护兵的脸,丢出求饶的眼神,医护兵欲言又止但绝对坚持立场,依旧按住伊蓝的肩不放。
「有人看到吗?我的马,和罗贝尔——」
「伊蓝?」
伊蓝心一跳,弗拉冈分队长出现一旁,他身后尾随几个队上的新兵。
「弗拉冈分队长,罗贝尔特、罗贝尔特归队了吗?」
他们任一人都没有立刻答话,几个新兵询问般面面相觑。伊蓝觉得胃底翻腾,继续扫视四周。
「伤兵都会送到临时诊疗所,到那里再找。」医护兵说,他同样回头张望。「担架!」他催促一声。
总算,伊蓝认出了她的黑骝马,不远,几个人围着,忙扶马上的士兵下来,他一边的手和肩裹着他自己的披风,右脸擦破了一块。那人不是罗贝尔特。
「在那里,我的坐骑……分队长,那匹马……」伊蓝往那儿一指,焦虑地喃喃道,对弗拉冈抛了求救与不解眼神。
弗拉冈瞥一眼她所指的方向,面不改色,静静深呼吸,轻推一把赛拉姆,示意这里交给他便离开。伊蓝的目光追随弗拉冈,发现他只是回头,把新兵召集一块儿,没有前去关心为何她坐骑上的人换了一个。
赛拉姆同样没有去关心,他留在原地,什麽也没做,像医护兵一样搭着她的肩罢了。「伊蓝,要请妳等一下,还有其他伤势更重的人,可能需要点时间才轮到妳。」他顾左右而言他,但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噢,来了,担架过来了,会先送妳去临时诊疗所。」
「副队长。」伊蓝哀求般,敬重地称呼赛拉姆,他一时不知所措地闪避眼神。
担架放置在伊蓝身后的地上。「慢慢来。」医护兵伸手支撑伊蓝缓缓坐下。
「罗贝尔特伤很重吗?」赛拉姆一同扶住她,慢慢跪地。
伊蓝轻轻点头。「有一点。但、但,我帮他包扎,止血,还有止血……」
「有时候会这样。」他平静地道。「伤口很痛的话,可能会昏厥,也可能……和休克有关……」他顿了一下。「如果……也可能是……坠马前就死了。」
伊蓝扬起眉毛,不太确定赛拉姆的重点。应该说,伊蓝明明听见了,却也听不见他的声音。不只赛拉姆的声音,医护兵和四周嗡嗡作响的交谈,逐渐无声。
不知道什麽时候,她已在担架上躺好,成了整个庸碌世界的中心,好几隻褪色的手一下这儿一下那儿,纵使是她身上的伤都不再和自个儿有关,茫然盯着遥遥树梢间不规则的朝阳,割据成数不清的煌煌天光,映得眼前逐渐花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