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完最后一门，洛思明难得请假，回家昏天黑地睡足了觉。
这段时间着实身心俱疲，饶是洛思明苦中作乐，再坚韧的精神也抵不过□□的疲惫。
她已经很久没找李秋尘，他也很久没有主动与她互动。她实在太疲惫，唯一能给予对方的特殊待遇，便是在空隙之余刻意去寻觅他的身影，瞄上一眼，又自觉多些动力。
考完就好了。陷入沉睡前，洛思明想，一切都会回归正轨的。李秋尘会和她名字并列在前排，压抑的心灵得到释放，闲置的书籍重见天日，耳鬓厮磨再次升起温度。
窗外雨声淅淅沥沥，缓缓打在雨棚和树叶上，风声很低，是洛思明最喜欢的环境音。她沉沉睡去，在暴风雨来临之前。
在老师讲完卷子之后，出成绩之前，洛思明悠然自得来到最后一排。已经有一群人围在那里，试探或调笑着，总归脸上都挂着轻松的惬意。
这也算大考后的传统——提前推测各自的排名。洛思明感觉良好，胜券在握，面对询问如实回答，收获一片感慨和哀嚎。洛姐还是强。
洛思明不管那些声音，只看向坐在中间那个人。她已经很久没仔细打量他，再一次被这幅清冷的样子惊艳到。黑发白肤，背脊清瘦挺直，脖颈弧度优美，修长纤细的手指勾得她视线流转。
很美好，很珍贵。洛思明默默下了定义，将其划入坚决守护范围。
李秋尘这时看过来，眼底还有未消散的冷雾。洛思明却像见了山顶的日出，发自内心地笑起来，周遭的声音渐渐隐入云海。
“考得怎么样？”洛思明语气轻快，随意地问。虽没指名道姓，但旁人都不出声，心知肚明她想听谁的回答。
“肯定没你好啊。”原先的雾气在太阳升起时消散，山中溪水欢欣蔓延至两岸。
洛思明歪头，心想这人怎么说话开始歪七扭八的，直说不好吗。
身体的疲惫在沉睡后消失殆尽，精神的亏损短时间却难以补足。懒得猜他说的是实话还是假话，洛思明轻哼一声，嗔他一眼，转身就走。
像飞鸟的羽毛落在水面，泛起柔柔的涟漪，李秋尘笑而不语，起身跟在洛思明身后来到楼梯间。
鲜有人至的楼梯间里，洛思明靠在栏杆上，专注地盯着某一点出神，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不做反应。
“在看什么？”李秋尘自然地靠近，顺着洛思明的视线看过去，勾着她的长发。
洛思明忍无可忍，伸手捏住他脸颊的软肉，“看笨蛋。”
李秋尘任由她对自己“为非作歹”，捧住她的手，轻轻落下一吻。
“说真的，你考得怎么样？”洛思明心有疑惑，眼看李秋尘冷白的脸泛起红印，松开手。
李秋尘还是一样的回答：“肯定没你好呀。”他眸光黯淡，语气比教室时更软，听起来更真诚。
“你变了，以前都不这样的。”洛思明见他不肯直说，捏着他的指骨，咬了一口。
李秋尘张开手，将洛思明圈在怀里，不说话，头贴在她颈侧。
洛思明叹了口气，回抱住他，像两只毛茸茸的小鸟靠在一起取暖。她大概猜到，他考得不够理想。骄傲的恋人不愿讲述失利的细节，她很能理解这种心情，于是放任他的示弱。
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这是不是太出人意料了？洛思明趴在桌上，怏怏不乐。周博浩在耳边一如既往地充满活力，她却提不起半分精神像往常一样胡天侃地。
张煜云过来找周博浩说点事儿，他这次第二，对洛思明第一心服口服：“太牛了洛姐，甘拜下风。”
洛思明头埋在校服围成宽大的圈里，闷闷不乐地回复：“没什么，你也很强。”似乎想到什么，她瞥了一眼周博浩，又迅速扫过某个方向，垂眸补充道：“你们……都挺强的。”
她的反应太过明显，不光张煜云瞬间懂得这“你们”里他和周博浩都不是重点，周博浩也立即心知肚明。他苦笑：“考第一都不开心啊？是因为李……他考得不好吗？”
对这话，洛思明不承认，也没否认。她只是继续出神发呆，丝毫不见考好的快乐。张煜云看透一切，交代完事就走了，周博浩却不能理解洛思明当下的状态。他戳戳洛思明：“就这么不开心？”
洛思明沉默，实际她也没想到自己居然担心李秋尘多过开心考第一，就像没人能料到泰坦尼克会撞上冰山沉船。她犹豫片刻，问周博浩：“你说是不是我影响他了？”
她此刻的模样，像极了病急乱投医。周博浩带着一点私心，谨慎地回复：“他肯定不会这么想。”
洛思明控制不住地回想自己那天说过什么。她当时信誓旦旦，因为担心恋爱影响学习就分手是一件很没品的事，不信自己也不信任对方。这是她对李秋尘作出的承诺，代表自己的立场，成绩被影响的人是李秋尘时却无法再坚信这一套理论。
坠落的人抓不住支撑物，速度越来越快，洛思明越来越觉得自己是罪魁祸首。少年脆弱而式微的姿态始终像一根刺扎在心里，明明什么都没有流露，但洛思明从来都认为，他不该露出那样的神情，也不该经受这样的挫折。一次是巧合，两次是胡思乱想，三次再无法忽略人为的影响。
她现在为他难受，难道他心里会比她好受半分吗？责任感像潮水淹没了洛思明，将她冲进画地为牢的囚笼中，名为“如果没有我他会更好”。
周博浩没想到自己的安慰起了反作用，洛思明表情闪过一丝痛苦和挣扎，她低声说：“就是因为他不会这么想，我才更觉得是我的问题。”
苦涩的酸水从胃里蔓升到喉头，周博浩艰难而违心地开解她：“你想这么多干嘛，他难道会因为你觉得自己影响他开心吗？该怎么调整他自己肯定知道的。”
他不想与她谈论感情，企图转移话题插科打诨，洛思明却打断了他，“他不觉得被影响，是他当局者迷。控制变量，其实只有我。”她垂下眼，睫羽投下一片鸦青的阴影，掩住眼中晦涩幽明的情绪。“我不能这么自私。”
她一心要站得比天高，就不会冷眼旁观喜欢的人跌下云彩。恋爱美好而甜蜜，但拥有后也不再那么珍贵，反倒是到达理想未来的可能性在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