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越烽军包围了整个风露馆开始,大理寺少卿孔忆景带着府兵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已赶到现场,其速度之快就好像他已在街拐角埋伏了半年,就等里面出乱子了。
这个孔忆景我记得是兵部尚书孔盐的侄子,他父亲好像在工部任职,这孔盐不会在搞什么结党营私的事儿吧……
大理寺和越烽军那个小头目交涉了一会,孔少卿旁边那个跟班对着府兵叫喊道:“去,把楼里所有人都请到大厅来!”
沈殊捷好整以暇地看向我,问:“公子打算如何?”而我正自言自语琢磨道:“这个四品少卿上朝时理我老远八远能认出我来吗……”
下一秒沈殊捷附到我耳边轻声说:“孔少卿能不能认出陛下微臣不清楚,但是他认识微臣倒是板上钉钉的事。”
我嗔怪地瞥了他一眼,手肘子暗暗捣他一把,被他躲开了,我警告式的问他:“结党营私是吧!搞这种?”
“这种话可不好轻易说出口,我相信这位沈兄只是喜欢结交朋友,并没有……「结党」的意思,对吧!”另一边喻执渊似笑非笑地看向我,好像在暗示什么。
“你又知道了,全给你懂完了。”我决定哪个男的我都不惯着,烦死了,再说了如果当皇帝都不能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还干鸡毛!
府兵冲上了二楼“请”我们下去,沈殊捷盯着我看,意思是问我要不要暴露身份,我摇了摇头,我倒要看看大理寺办事享不享受过程。
我们三人后面跟着一大群愁眉苦脸的客人,想来他们心中苦闷,本来高高兴兴的事情,怎么搞出了人命官司,但咋说呢,世事无常呗。
走到大厅中时发现那女子的尸体已被白布盖住,只留了一只惨白的手在外面。我环视周围,这大厅中聚集了快小一百人,风露馆的管事与下人则待在另一边,也有二三十人。
孔忆景清了下嗓子,走到台上朗声道:“今天风露馆出的这桩命案,死者是舞姬容年,死亡原因初步断定是意外坠台,接下来还需大家配合大理寺进行调查,各位稍安勿躁。”
下面一阵骚动,就听有人质疑:“那都说了是意外还将我们扣下做什么?”“就是就是,晦气死了!”“快点吧,明天一早还上班呢!”
呃……那最后一句好像是我喊的。
孔忆景显然也是对这种景象有很丰富的处理经验,解释道:“大家不要急,只要配合大理寺录了口供,留下姓名和住处地址,我们会派人亲自送各位回去——但是,”他话锋一转,面色沉了下来,“如果有人闹起来耽误时间,那你浪费的就是所有人的时间,我劝你最好不要做这样的事。”
嚯,这不是我的话术吗?肯定是大理寺卿在早朝上学的,瞧咱这说话的艺术,底下人瞬间一声不吭了,都害怕成为这个众矢之的。
众人开始有条不紊地录口供,录完一个就有一个越烽军骑着马送这个人走,是为了防止有人留下假的信息,确保每个证人日后要找得到。
看来大理寺做事还是挺靠谱的,我闲来无事就往台子边上凑,打量着案发现场,现在盖着白布什么也看不见,我就只能观察那只露出来的手。
那只手的指甲稍长,有两只指甲从中断开,露出一点点血色的甲床,指尖染了血。而她的大拇指似乎骨折了,整个指头弯成了一个直角,看得我手指一阵幻痛。
“越兄喜欢看女人的手?”那烦人精喻执渊又在旁边没话找话,我懒得跟他好好讲,就说:“你越兄喜欢看死女人的手。”
然后我回头故作惊讶,把他的右手捧在掌心,惊喜道:“比如喻兄的手就让我很是喜欢!”
我听见脑袋后面沈殊捷“吭哧”笑了一声,喻执渊倒也不恼,顺着话头聊:“那我的手和这具女尸的手哪个更让越兄欢喜?”
我抬头看他,“跟死人也要比?”他对我抛媚眼,这位对龙阳之好的接受程度也特别高吗?
但是我发现,他的手并不似富家贵公子一般细嫩,不仅掌心有老茧,而且有几处深浅不一的伤痕,与他身份不太符。
我问:“你这手上怎的受过这些伤?”
他脸上带着讳莫如深的微笑,意味深长地说:“打架哪还有不受伤的?”
我不在意地嘟囔:“学艺精湛就不会受伤咯……”
“沈兄也练武吗?”他又转向沈殊捷。
“以前练过一段,现在荒废了,学艺不精,”他若有似无地盯着我,语速放慢,“所以经常受伤。”
我问:“你是个文官,没事练武干嘛?”
他一摊手:“那练武那时候也没想到练不成个绝世大侠啊!”
“你们练武的都以绝世大侠为目标?”我胳膊肘捣了捣喻执渊。
“是吧,记得我小的时候江湖上有一大名鼎鼎的大侠「神机箭」,他一人一马一弓就能守一整个山庄。我知道之后非常崇拜,就央着师傅非得练骑射,一开始我骑着马就射不了箭,专注射箭就被马摔下来,”喻执渊回忆起往昔,神色迷离,“有一次从马上掉下来摔断了腿,整条腿肿得像个萝卜,淤青了一个月都没褪下去……”
我是不知道这些古代人有几条腿,只要骑马必摔断腿,我都听烦了,不知道柳垣舟现在腿怎么样了,之前看他的腿也肿得像个萝卜有点好笑……
等等,有点奇怪。
我立刻转向女尸的手,我意识到是哪里不对劲了!
这女人的指甲断裂出了血,但是骨折的地方只比旁边稍微青紫一些,而且完全没有肿胀!
不对吧,如果她是坠落的时候顺便摔断了手指,血液一时半会还没凝固,淤青可能要慢一些,但是伤口马上就会肿胀起来,不可能是这样的情况。以前看过的探案剧里经常出现的一个概念就是,人死之前和死之后血液的颜色,流动速度溅射程度都有很大差别,这是不是说明,这位容年姑娘,在掉下来之前就已经死了……
而且回想起来之前在二楼远远看着尸体面色青紫,很像是窒息而亡。
那……之前在屏风后面跳舞的又是谁呢?
想到这里我汗毛直立,有鬼吗?我是资本家我比鬼更可怕我可不信这个!
我把我的想法跟二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