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栏杆旁挑着竹帘往外面看,管事上前把竹帘收束起来。喻执渊忽然指着不远处横梁上,说:“那里看起来有一道划痕。”
说完还没等我仔细观察,他一跃而起翻过了栏杆,我大吃一惊马上要去捞他,结果连他衣角都没来得及碰到,只见他如同一只鸟一般轻轻巧巧地落在了横梁上。
我大无语,这男的以为这是他家后院,这可是三楼啊,摔下去少说不说再断一条腿,那我这几天碰到的断腿浓度就太高了。
只见喻执渊旁若无人地蹲下去,细细观察那道划痕,我在这边也能隐隐约约看见一道比横梁油漆颜色要稍微浅一点的痕迹,大概一指宽,比麻绳窄许多。
“喻兄可有发现?”我半边身子挂在栏杆上探出去,希望能看清更多细节。
喻执渊暂时没理我,而是用手轻抚着那道划痕,划到我看不见的那面去了,随后他又是一跃而起,稳稳当当地落在我身边,整个人轻松得好像还能打个full combo。
而旁边围观的人嘴里则发出一阵赞叹的惊叫,跟小学生似的,我白眼都翻到头痛。
“管事,你们馆最近可有人在这上吊?”他乐呵呵地问,我大跌眼镜。
管事也目瞪口呆地摇摇头。
喻执渊便胸有成竹地说:“那这尸体应该确实藏在三楼无疑。”
我问:“何以见得?”
“你看,从我们这里可以看到那根横梁的上面划痕十分清晰完整,而面对我们的侧面划痕却只有上半部分痕迹较重,我刚刚检查了另一边的侧面,划痕延伸过去,也是清晰完整的。”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沈殊捷看着横梁补充道:“我记得从二楼看横梁的下面并没有划痕,也就是说如果之前是有绳子栓在横梁上,那它也只是吊着什么东西而没有向上拉扯。”
喻执渊笑着点了点头。
这俩古代人比我还懂几何呢!
我根据得来的信息浅浅分析了一下:“就是说凶手用了一条绳子挂在横梁上,绑着尸体并将尸体藏在三楼,然后呢?在尸体上绑了绳子拉下去吗?这倒是可以解释没有听到重物落地声,啧,但我还是觉得有点抽象……”
“如果有人在这期间来了三楼,不就暴露了吗?”孔忆景适时地插入一句。
确实,这三楼栏杆上挂着的帷幕可没那么长,而且是挂在外面的,栏杆里面并无遮挡。
不过我们倒是都一眼发现了,栏杆下面确实有一道半人宽的空档可以供尸体通过。我蹲在地上比比划划,打量着这道空档虽然窄,但地毯也不算厚,我应该也可以通过,毕竟我(低头看)没什么阻碍……
我扶着栏杆想要站起来,结果衣角貌似被谁踩到了,我起到一半又被拽回地上摔了个屁股蹲儿,下意识就大骂:“哎哟谁他妈踩我衣服!”
众人一听吓得一动不敢动,沈殊捷想来扶我的手也愣在那里,生怕背了黑锅,我环视一周发现大家离我都有一段距离,没有人踩到我衣服,这咋回事?我扯了一圈衣服角,发现原来是刚刚蹲着的时候,衣角夹进了两块地板的夹缝处,而这两块地板像那个分了家的亲兄弟,别的地板都好好地在贴贴,就他俩隔得老远八远(夸张修辞,大约只有不到一指宽),跟有仇似的。
我骂骂咧咧地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抱怨道:“啥楼呢,怎么地板都不齐,差点给我屁股摔三瓣。”
管事脑门都冒汗:“小的也不知道啊,这馆里前几个月刚检修过,这不应该啊……”
是啊,这不应该啊,等等,我好像有思路了!我顿时像被柯南附体一般趴在地上东瞧瞧西看看,众人不知所措地看着我也不知道我是在查案还是在抽风。然后我站起来把栏杆旁边挂着的帷幕扯上来看了看下端,我转了个侧面对着众人,邪魅一笑道:“我已经全都知道了。”
“真的吗?不愧是皇……黄公子!凶手是谁?”孔少卿大喜过望。
我尴尬了一瞬:“呃,我的意思是我知道凶手是怎么把尸体藏在三楼的了。”
说完,我就吩咐管事的给我找一条长绳子来,我先噔噔噔跑到二楼舞台处,让沈殊捷帮我把绳子挂到横梁上,然后把两根绳子打了一个结,喻执渊不识相地问:“这不成上吊绳了嘛?”
我白了他一眼,又噔噔噔跑回楼上,让他把手上的两根绳子都扔给我,我将绳子穿过两块帷幔之间,并穿过栏杆下面的空隙,命人把芙玉房间的地毯拿过来,我把地毯卷起来,绳子的一端系在地毯上,另一端穿过地板上的缝隙(这时绳子的一端在三楼地板下面),再从栏杆外面把绳子捞上来,同样系在地毯上。
大家这时都看出来我是要用两根绳子将尸体固定在一个位置,只要割断上面承重的那一根绳子,地毯就会像一个钟摆一般荡向二楼舞台的屏风后面。
就在他们准备恍然大悟的时候,我整个人贴在地上把胳膊伸出栏杆下的空隙外开始在楼板下面掏。
“各位往后退一退,别站我旁边。”我面上神色为难极了,但是他们又不明白我在做什么不好帮忙,只能往后面退开。
只见我撅着腚一边掏一边往前爬,我爬过的地上赫然出现了一道暗金色的线,好像一只蜗牛拉了一串屎……
“这是……”喻执渊定睛一看,惊奇道:“这竟然是三楼帷幔的刺绣花边,原来如此……”
没错,刚刚我查看了帷幔的下边缘,就是确认了这一点,边缘上有重工刺绣包边,就像披萨的芝士卷边一般,比帷幔厚不少,正好可以卡进地板缝隙之中。
这样,一个完美的藏尸方案就做好了。
此时我已在被绑好的地毯旁边就位,我故意没有回头营造一种高手的假象,放低了声线装深沉,说:“真相,永远只有一个!”紧跟着手上一推,就看到这地毯穿过栏杆陷入帷幔的怀抱,位于地板上的绳子拉紧,但又不至于在地板上剌出划痕——尸体在二楼的天花板上,被包在三楼帷幔里!
“这……这真是……”孔忆景面上满是震惊,随后恍然道:“这样绳子和帷幔分散了承重,不仅不会在地板上留下勒痕,还可以将尸体藏得严严实实,凶手只需要在适当时将上面的绳子割断,帷幕承受不住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