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拉罐底与大理石桌面碰撞出一声脆响,橙黄的暖光映照在沈乐泛着绯红的脸颊上,她直勾勾地注视着坐在对面的许期,懵懂的双眼中浮现出迷离的色彩。
许期望着沈乐,感觉喉咙里面干干的。
“学姐,你是不是不能喝酒?”
沈乐迟缓地摇头,懒洋洋地说:“我不知道。”
许期把烤熟的肉夹进沈乐碗里,一边问道:“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沈乐依旧摇头,然后慢条斯理地夹起肉,先递到唇前吹了吹,而后机械地送进嘴里,小口咀嚼。
整套动作看上去并无异常,甚至让人觉得异常乖顺。
但许期还是不放心,问服务生要了一杯水过来递给沈乐,“学姐,你真的没事吗?”
沈乐端起玻璃杯抿了口温水,她隐约感觉脑子里有些昏沉,眼皮也酸酸胀胀的,困倦的感觉席卷全身。
沈乐轻声道:“没事,你不用管我。”
许期盯着沈乐看了少许,刚刚自己给她夹的肉在碗里堆成了小山,沈乐一直重复着吃东西的动作,一直到碗里变空后,她才停了下来,呆滞地盯着锅里。
许期于是把刚好烤熟的虾滑夹进她的碗里,说:“会有点烫,慢点吃。”
沈乐一声不吭,只是点了点头。
二人没再说话,这一顿安静的烤肉一直吃到了十点半。
烤肉店内节奏强烈的k-pop音乐令沈乐感觉脑仁发疼,她扶着桌沿站稳,从桌椅间的细缝中慢慢挤了出去,外套从桌角擦过,沈乐木讷地盯着已经站在桌边的许期,全然没有意识到侧腰处的布料挂到了桌角。
“嗯?”沈乐微皱起眉,感觉有什么东西正拉扯着自己。
“哎,你别动。”许期连忙上前,把沈乐的衣服从桌角上取了下来,“好了。”
沈乐微低着头,轻轻说:“谢谢。”
许期扶着沈乐出了烤肉店,沈乐走得很慢,感觉一落脚地上就软绵绵的,非要等到脚底下踩稳了才敢迈出下一步。
深夜的武南热闹繁华,人潮汹涌,来来往往的车辆络绎不绝;晚风忽起,枯叶在暖灯下转了几个圈,不带一点声响地在地面上停稳。
许期把沈乐安置着路边,柔声道:“你就站在这里,等我一下。”
沈乐看了许期一眼,目光像一只保持着警惕的兔子。
静默几秒钟后,沈乐重重地点了点头,“嗯……”
许期淡然浅笑,宠溺地揉了一把沈乐柔软的头发,然后转身进入停车坪,把自行车从停得歪歪斜斜的电驴群中挪了出来。
许期踢起脚撑,一手扶着车把,另一只手伸给沈乐,说:“上车吧。”
沈乐盯着许期的手有些迟疑,修长的手指在裙侧微微蜷曲。
“没事,我可以自己上。”沈乐摇着头,慢慢挪到后座旁坐了上去。
丝缕凉风从沈乐微热的脸侧轻轻蹭过,柔和的凉意让她舒服地闭上了眼睛,她听见沙沙的风声从耳畔一卷而过,像温热的泉水一样将疲惫洗刷。
在未知的黑暗中,她朝着风传来的方向徐缓摇曳,直到头侧碰到微曲的脊柱,温热贴上脸颊,卷在风中的清香令人心安。
在酒精的加持下,埋藏在内心深处的种子仿佛汲取到了养分,生出根茎,长出嫩芽,像一张匠心打造的铁网将跳动的心脏缠绕、笼罩。
沈乐小心翼翼地呼吸着,在情|欲的滋长下慢慢伸出手臂,圈住了许期的腰。
许期脚下重重一蹬,急忙捏了手刹,靠边停车。
“学姐?”许期小幅度地侧头,胸口微微起伏,“你睡着了吗?”
“没有……”沈乐在迷糊中小声嗫嚅。
许期唇角噙起无奈,他低头抓着沈乐的手腕,朝上挪了小段距离,而后握上车把滑了几步,才再次踩上脚蹬。
沈乐靠在他的背上睡意蒙眬,她吹着舒畅的晚风,舒缓的旋律渐渐从喉中淌出。
“正当梨花开满了山崖,河上飘着柔曼的轻纱……”
“喀秋莎站在峻峭的岸上,歌声好像明媚的春光……①”
她唱得很慢很慢,每个字拖慢了两拍,却与缓缓掠过的风声莫名和谐;星辰漫天,月色缱绻,许期放慢了车速,希望这条路可以永远走不到尽头。
没想到许期的愿望很快就实现了。
警车与救护车闪烁着蓝红的灯光快速驶过,刺耳的警报声像一盆冷水浇在沈乐脸上,让她从半梦半醒中睁开了眼。
沈乐不悦地皱起眉眼,含糊地问道:“怎么回事?”
前方车道堵得水泄不通,有几辆车的司机甚至从车里走了出来,道路中央,一片喧嚷。
许期说:“听说是出了车祸。”
沈乐脑袋还晕晕的,她从包里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已经十一点零三分了,但是学校有规定,超过十一点半回宿舍就算晚归。
“许期,快十一点半了。”她拖着长长的尾音,听上去似乎有点不耐烦,又有点像是在撒娇。
许期倒是第一次听见沈乐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交警在护栏上拉起了警戒线,堵在后面的车越来越多,交警吹着口哨,指挥车辆过道,但行速依旧缓慢。
许期迟疑地开口:“学姐,要是赶不回学校,你要不要就先来我家睡一晚?”
沈乐愣了几秒,虽然她现在脑子里迷迷糊糊的,但她潜意识里就是不习惯麻烦别人,顿时就生出了逃避心理。
“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许期说:“不麻烦,我家的房间还是够睡的,你明天早上有课吗?”
沈乐被缓慢的车速晃荡得耷拉下脑袋,她打了个哈欠,又闭上眼睛。
“有。”她说。
许期慢慢用脚滑动着自行车,问道:“几点?”
沈乐的思维有点迟钝,她想了片刻,说:“第三节课。”
“那就更不用担心了,我家离学校不远,走过去十分钟就能到。”许期话音平静,似是在抚慰沈乐宽心。
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