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抓着座位前的铁杠,双唇紧抿。
许期没有听见回应,便又唤了她一声:“学姐?”
“嗯……”沈乐眉头紧皱,累得没有力气应付许期,“那好吧。”
离开事故地段后,后面的道路便畅通无阻起来,二人在零点前赶到了许期家。
自行车驶入独栋小院,月光把院落照得敞亮,沈乐迷迷糊糊地下了车,双脚落地时还有些不稳。
院里种了两棵桂树和一些月季花,这座小院看上去有了些年头,但门窗似乎刚装不久,与发灰的墙壁格格不入。
“先上去吧。”许期看了一眼屋子前的楼梯,说:“需要扶一下吗?”
沈乐摸到冰凉的扶手,一边摇头一边沿着楼梯踩了上去,许期慢慢跟在她身后,感觉她为了看清楼梯,脸都快贴到地上了。
许期在门锁上刷了指纹,推开门熟练地按开了客厅里的灯。
许期从鞋柜里找了双新男士拖鞋出来放在沈乐脚边,说:“我家只有这个了,你先凑合着穿吧。”
沈乐不紧不慢地换上鞋,双眼迷茫地在屋内扫视。
客厅很大,右侧一角放着一个大打板桌,角落里的两个人体模型上贴着几块布料,看上去是在做两条春夏款裙子。
许期拿着烧水壶朝厨房走,一边向沈乐介绍:“这边是书房,你今晚可以睡这里。”
“好。”沈乐讷讷地应了一声,空出三分之一的男士拖鞋在地板上不断落下“啪哒”的声响,她慢慢走进书房,在墙壁上摸了一会儿,才找到了开关。
书房被暖黄笼罩,沈乐扫过书架,目光停驻在床边的谱架上。
她不解地歪了歪脑袋,走近后又看见墙上挂着小提琴琴盒。
这时许期端着一杯热蜂蜜水走到门外,轻轻叩门。
沈乐转过身去,强睁着的眼睛里因为困意显得无神。
许期把杯子递给沈乐,温声叮嘱:“蜂蜜水,有点烫。”
沈乐盯着从水面是腾出来的热雾,把杯子放到了旁边的桌子上。
“许期。”沈乐突然唤他。
“怎么了?”
沈乐指着琴盒,说:“你会拉小提琴?”
许期捏了个手势,笑道:“以前跟妈妈学了一点点。”
“哦……”沈乐耷拉着点头,又突然笑道:“原来你小时候也要被拉着练琴啊……”
许期注视着沈乐红扑扑的脸上露出的不同于往常的神色,倏然轻笑。
看来真的醉的不轻。
“许期。”沈乐突然抓住了许期的手臂。睁着圆圆的眼睛望着他。
“嗯?”
沈乐看向琴盒,说:“我想听你拉小提琴。”
“可以呀。”许期笑意明媚温柔,“不过现在太晚了,会吵到别人的,下次吧。”
“不行!”沈乐却把许期的手臂抓得更紧,“我就想现在听。”
许期不解地皱起眉,笑道:“为什么?”
沈乐垂下眼帘,手里的力道却丝毫不减,甚至让许期感觉手臂上的皮肉弥漫出丝丝痛感。
沈乐好看的眉眼间显露出落寞,“因为马上,你就不是我的男朋友了。”
许期面色一滞,沈乐的语气很轻,可这句话的重量却像泰山一样压得许期胸口发闷。
许期看着她默了少顷,说:“你舍不得我吗?”
沈乐松开了许期的手臂,目光闪躲,“不知道。”
许期却笑了,他慢慢逼近沈乐的脸,迫使沈乐看着自己。
“如果你舍不得我的话……”
我们交往怎么样?
可惜,后半句话被许期吞进了肚子里,他说:“可以续期啊。”
面对着许期的灼灼目光,沈乐本就昏沉的脑袋里更像是乱成了一团糨糊,她突然转身,说:“不续。”
“为什么?”许期长腿一迈再次回到沈乐对面,“你觉得我的服务不好吗?”
“服务”二字刺穿了沈乐的耳蜗,她陡然间清醒了少许。
沈乐眉头紧皱,心里愈发不快活。
“你觉得哪里不好?”许期也有些急了,“我可以改。”
“不用了。”沈乐转过身走到床上坐好,“我有点困了,想睡觉了。”
沈乐的背影孤单寂寥,许期连忙关好门窗,拉上窗帘,把琴盒取了下来,说:“我给你拉。”
“算了。”沈乐却一口回绝,“今天确实太晚了,以后有机会再听吧。”
许期停下手里的动作,看见沈乐已经脱下了外套,准备钻进被子里。
“好吧。”许期把琴盒挂了回去,“你要不要卸妆了再睡?”
沈乐盖上被子,脸朝着墙壁那边摇头。
“那我给你关灯了。”
许期收回目光,关闭书房内的灯,拉上房门退出房间。
书房内顿时陷入宁静,沈乐却睡意全无,睁着眼睛盯着黑暗中的墙壁。
人一旦对另一个人有人了好感,就会渴望更多。
续期的确可以让许期长久陪伴在自己身边,可续期了又能怎么样,难道要租他一辈子吗?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沈乐轻轻呼出一口气,想到刚刚自己的言行举止,顿时感到羞恼。
浴室就在书房对面,大约过了一小时,书房外响起了几声关灯的脆响,接着又是一扇房门关闭的声音。
沈乐这才掀开被子,打着手机上的电筒摸到了门边,蹑手蹑脚地打开书房的门,轻轻走进浴室。
沈乐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线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晕开了,嘴唇上也没了一点色彩,因为刚从床上起来,头发也乱糟糟的,看上去颓靡狼狈。
她叹了声气,酒精果然不是好东西。
沈乐打开龙头准备洗个脸,突然发现洗手台上放了一瓶未开封的卸妆水和一包化妆棉。
沈乐面露讶色,心里的感觉怪得难以言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