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心里有志,眼里有活,手中有钱的“三有”之人,总是能走的长远一点。
“我说的话,你可明白?”
林栀自诩心智成熟,总是忍不住姐姐的心态,要悉心教导小孩一番。
方仲永不免心头一怔,此前从未有人对他说他是“取之有道,凭本事赚钱”,他听到的都是些诸如“不过是个黄毛小儿,懂什么诗”“这钱小爷赏给你”的这些话,仿佛他不过是一个扮演着神童的戏子蒙童。
“凭指物作诗的本事赚钱真的可取吗,你真这样认为的吗?”方仲永不确定的问道。
林栀见方仲永一副怀疑人生的样子,猛地一拍他的肩膀道:“当然是真,我说的还能有假。”
“那我明白了。”方仲永诚恳点头,说完便朝来时的路往回走去。
林栀只能见到方仲永快步往灯火通明处跑去的背影,以及远处传来的一声:“你等我好消息。”
“你明白啥了?”林栀小声喃喃道,这会轮到她疑惑了。
好消息,难道他留有后手。林栀惊觉,连忙跟了上去。
彼时,张府设宴的院中气氛正好,张员外请的读书人,在院中,同宾客们侃侃而谈,诉说着他们关于此次赴宴的感受,在场的宾客们也都很捧场,随身高呼。
据说是某几位郎君,作了几首好诗,引得满堂喝彩。
是不是真的满堂喝彩,方仲永不知道,但他一进院子就见总有那么几个人随身附和。
“郎君说得对。”“这位公子说得真是太对了。”“这也很有理。”
翻来覆去就是这么几句话。不管是何时何地,人群中总有那么几个显眼包,好似请来捧场子的托儿。
“张员外,不知可否,听小子一言。”
方仲永丝毫不理会众人的神色,对宴会的主人张员外道,“张员外盛情相邀,小子总得有所回礼。小子不负所托,作了一首完整的诗,特献与员外。”
张员外见有此等好事,便欣然回道:“方小神童的大作,岂能错失,诸君不妨一听,品鉴一番。”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自然一见便知。
不少宾客可都还记得他此前倨傲的样子,更有甚者天不怕地不怕地讥讽道:“方小神童,方才不是倨傲的很,这一会儿功夫就诞生神作了?”
“不过拙作一首,你且听好,便是。”方仲永义正言辞的回道,丝毫没被这阵仗吓到。
“轻罗曼舞妙入神,琵琶新声奋逸响。令德逢迎唱高言,高朋识曲听其意。”
杯光烛影间轻罗曼舞,琵琶琴曲乐声动人,主家精心设宴,千里逢迎自己的友人,诉说者自己的志趣,只有真正的亲朋好友、知音者才能听出其中的真意。
院中不乏有才识之人,品出了些意味。诗中夸设宴的主家是有德行的人,参加宴会的宾客尽是高朋,既有良宵美景,又有宾主之欢。
“这写得妙呀。”有人赞叹道道,犹以张员外最为出众。
他请人来就是为了添彩头的,这一下目的达到,没准还能随这首诗,小有名气,自然高兴。心里连连赞道:“不愧是神童,确有几分本事。”
“方小神童这诗有点意思,受教了。”此前作了首诗,略微出了些风头的读书人说道。
先前他们是有些不服气的,只觉方仲永不过占着个神童的名声,竟然能得到主家的亲眼。
他们这些比他年长,寒窗苦读十来年,却始终是默默无闻的人,总是有几分嫉妒的,凭什么有人靠着天资就能顺风顺水。他们却要来宴会这种地方打秋风,受人眼色。
有人称赞,便有人讥讽,讥讽他不过是写来拍马屁的诗作,真是丢尽了读书人的脸。
方仲永把众人的反应一览无疑,朝众人鞠了一躬道:“这诗还要接上此前所作的四句,不过略微改了两字。”
遂即便吟道:“宾主齐心同所愿,良宵欢乐难俱言。小子欣赴良宴少,才人好诗不妨多。”
接上此前的四句便是,大家都想把冬至宴过好,宾尽主欢的场面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良宵佳节的欢乐,说都说不尽,单靠他一个宴会都没参加过几回的人是远远不够的,在座的才子佳人不妨多作一些,全策全力才好,谁都能一展风采。
诗还是那首诗,改了两个字便意味不同了,如果说原先不过是描述茶酒司把宴会办好,尽得是本分,那么这会儿便是大家都参与其间,是同心共德之谊,没准还能成为一段佳话。
她就说嘛,以方仲永平日里聪明劲,怎会把自己弄的这般难堪。
私以为,方仲永指物作诗立就的才能讲究个论迹论心,看到具体的事物才能描绘出来诗作,心有所感,这诗中便自有其所意。
这诗一出,便是靠自己的本事了,至于结果如何看天意了。
方仲永虽然有打算依林栀所言“取之有道”了,但在宴会之中同人虚以伪蛇,他还是不喜的,遂作完诗便辞了行,独自离开了张府。
刚一走出张府门外,就见林栀俏生生立在台阶之下。林栀一脸喜色,脸上就差写着“我逮到你了”几个字。
“怎得,要不辞而别吗?说好让我等着好消息,你却悄悄地走。你不知道男宾和女宾之间隔了帷幕的吗,我都看不见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就是,这好消息,还是你亲自告诉好,才好。”
林栀含笑道,话里话外也没忍着,数落了方仲永一番。
“我下次不会了,好消息就是你说得是对的,靠自己本身挣钱,确实不必惭愧。”
林栀闻言,诧异导:“好消息就这,不得是赏钱百俩呀?”
这诗都写了,在席间也算给足了张家面子,怎得这般,他还以为你说的好消息就是能把这钱都赚到呢。
说曹操,曹操到,张府官家快步朝林栀、方仲永走来。张管家一路嘀咕,这也走得太快了些,他这老胳膊老腿都要跟不上了,边喘边说道:“方小郎君,等等——”
“这是我家老爷给的酬金,请您务必收下。”说罢,把荷包往方仲永怀里一塞,丝毫不给他反应的机会,便往回跑去。
望着张官家不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