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天,叹了口气。
这样已经很好了,若不是萧南时帮她想法用一支战曲救了场,她此刻还在房中跪着出不来呢。
但贺夫人仍有不满,无他,毕竟提出想法的人、最出彩的人,依然是萧南时,皇帝看她的目光,要比看自己时更为满意。
夫人的评价标准,只是仰仗皇帝等人的目光。贺椒茹这样想着,一边朝自己的住处走去。
“所幸圣上的赏赐很多,给府上众人分了好些,还剩不少。”贺椒茹对侍女说,“改日风头过去了,找个黑市卖一些不太扎眼的出去,多换点银子回来。”
侍女有些揣揣不安:“那可是圣上的赏赐,会不会不好?”
贺椒茹说:“隐蔽点就行。”
奇珍异宝再好,她看见的也只是它们所代表的那些价格,而非价值。
没有依凭,姨娘还常年病着,没人比她更知道真金白银握在手里的重要性。
她陷入沉思,不知不觉间路过了贺颂声的住处。
里面似有吵嚷声,贺椒茹愣了片刻,还是走进去。
贺颂声最近被禁足着,满心烦闷,每日躺在床上睡了又醒,醒了又睡。此刻坐在床头,正在对侍女发脾气。
“我只是被禁足了,又不是像后宫娘娘一样打入冷宫了!”她大叫着,“人家樨妃娘娘当年两次进出冷宫,如今照样风光;
我只是被关在这院子里,你就如此狗眼看人低拿乔我,这婢女你是不想干了?一身小姐病!”
看到走进屋内的贺椒茹,贺颂声眼泪一下子飙出来,向她哭诉道:“三妹!”
“你快来看看这个坏心眼的丫头!我被禁足以来,她处处阳奉阴违,还挑我的刺。
前几日说夫人叫我不要贴秋膘、给我送最清汤寡水的饭食我都忍了。”她委屈又怒火中烧地说,“刚刚我醒来,想在院子里走走,叫她帮我取衣服来换,她居然让我就安心在床上躺着,三妹,你说这!”
那个侍女自知理亏,一看是夫人身边的红人三小姐,立马低头跪下,连声认错。
贺椒茹给了自己的侍女一个眼神,对方顿时心领神会,将跪着的侍女拉出去处罚,顺便杀鸡儆猴。
她还是不放心,用帕子给自怜自艾起来的贺颂声擦了擦眼泪,细声讲着一些驭下之道。
贺颂声借着她的帕子擦干眼泪,忽然抬头问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蠢?”
还不等贺椒茹回答,她便又说:“我都听说了,三妹妹你今日在宫宴上大放异彩,还和萧家的小姐一起演奏了名曲,皇帝给了好多赏赐。”
贺椒茹知道贺颂声一直和萧南时不对付,当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含糊地应着。
贺颂声似是看出她所想,低声嗤笑了一声,说:“和萧南时合奏的感觉怎么样?她很厉害吧。”
贺椒茹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她点了点头,赞叹道:“萧小姐的琵琶一绝,与我琴音的相性也很好。”
老师说过,交友就如高山遇流水,闻弦音,知雅意,观人心。她从前并未觉得,可是琴瑟和鸣,倒第一次意识到以琴会友的奇妙之处。
虽然话都没说上几句,但器乐交奏之间,好像已谈尽千言万语。
贺颂声说:“我就知道。”
“只要是见过、接触过萧南时的人,都会喜欢她。”她淡淡地说,语气有些尖锐。
贺椒茹不知道她怎么突然说这般不符合她调性的话,忙牵住她的手。
贺颂声又说:“所有人都知道,贺颂声讨厌萧南时。其实不是。”
“与其说讨厌她,不如说我好嫉妒她。”她说,“萧南时什么都好,出生就是全府上下期待的掌上明珠,过了这么多年,丞相还是只有夫人一个女人,她也还是独女。”
“父亲是朝廷大官,母亲来自名望最盛的书香世家,关系最好的表姐是近两年最得皇帝重用的容家人。她却被保护的那样好,丝毫不用关注这些大家族间的弯弯绕绕。
不是蠢到一无所知,而是压根就不用知道和了解。”
“她多厉害呀,从小便做什么都好。”贺颂声意味不详地说着,声音喑哑,“所有人都夸赞她,但所有人又都知道,她就算没这么优秀,也能活得很好。”
贺椒茹握住贺颂声的手紧了紧。
她只能干巴巴地说:“原来……你待她是如此想法。”
贺颂声反问她:“你就没有么?讨厌她的情绪。”
“大家都说我整天找她麻烦是因为我傻,但我哪里忍得住呢?看到她命那样好,我就是想去刺两句,我就是嫉妒啊。”
“而且我不傻才怪呢。”贺颂声嘲讽道,“夫人需要一个红脸,来衬托你们这些个白脸。我学东西慢,自然就被她挑中。
她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听到过她对教我的先生说不必认真教,给我的课业也聊胜于无。”
贺椒茹震惊地瞪大双眼,一时间忘记接话,过了好久才说:“竟是如此!”
“她竟是如此。”她喃喃道,既有种苍凉,却又觉得在意料之中。
贺颂声不吱声了,只是玩着贺椒茹的手指,忽然小声说:“三妹妹,答应我件事好不好?”
贺椒茹本能地看向她,问道:“什么?”
贺颂声深吸一口气,语气严肃起来。
“如果有的选,别嫁给太子,或者十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