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喝了,吃点东西。不就是吵架了嘛,等抽空哥们约个篮球发泄发泄就好了。”毫不知道实情的吴铭将一盘烤肉串推到陈阳面前。
陈阳仰起头关了一大口啤酒,空空的罐子在他手中霎时变扁。
“哟~两个老幺还偷偷躲起来喝酒。”
吴铭听到熟悉的声音,就见肖凯和易棠走到近前,两人手中都提着装了书的便携式袋子。吴铭跟两位打招呼,陈阳眼皮都没抬一下。
肖凯见陈阳一副颓废样,大抵都猜到怎么了,于是朝易棠递了个眼神。易棠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账结了吗?我再点一些一起结。”
吴铭回道:“这些都已经结了。”
易棠进去点单,吴铭问道:“学长怎么在这附近?”
肖凯回道:“易棠在你们初中部实习,我在附近兼职。去买教辅书在书店碰到,就打算一起吃晚饭。”
说话的间隙,陈阳已经打开第三罐酒。
“你少喝点,等会我可不送你回去。”吴铭劝道。
陈阳发出一声冷笑,并不理会。
易棠点完菜出来,手里拿了一听啤酒,吴铭惊讶地问:“不是说未成年不能喝酒吗?”
易棠见呆愣愣的吴铭就觉得好笑:“对啊,所以你别喝。”
肖凯发出一声嗤笑,接住易棠递过来的啤酒,拉开易拉环,顾自与陈阳碰了一下罐子。
不闻不问的两位学长让陈阳产生了那么一点好奇心,于是抬起眼帘扫过两人。
肖凯趁着人有反应,赶紧说:“不开心就喝,大不了我送你回去,不过明早要是上学迟到下次活动你就到旁边计分。”
吴铭立即接话,“这个好,你最好迟到,就能换我上场。”
陈阳冷冷地睨了他一眼。
易棠与他手边的易拉罐碰了一下,“说吧,说出来你也许会发现因为一时生气上头而忽略的细节。”
“分了就是分了,没有细节。”陈阳状似风轻云淡的说出来,掩饰伤感的眼神斜斜地落在旁侧。
吴铭大吃一惊,原来不是吵架而是分手!
肖凯说:“你们才在一起多久,从你分享的日常不难看出其实人家女孩子很好,她肯定不是甩你的那个人”
陈阳自己都蒙了,这是什么天大的笑话!他撑大瞳孔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嘲讽地说:“所以是我甩了她?她有什么好你们一个个要维护她!”
易棠见人被激起强烈的反应,与肖凯一唱一和,“她的好不都是你自己说的吗?”
陈阳瞬间怔住,仿若被按下了暂停键,他缓缓沉静下来,原本意气风发的少年浑身笼罩着低气压,涩苦的酒划过喉咙,与回忆一同翻涌。低垂的眼眸,乌黑的瞳仁像是化不开的墨,与失恋一同沉重的压在他的心头。
连别人都知道她很好,他会不知道吗?正因为如此,他想不透,真的不明白!那天凌晨还在说想他!
“喝!”他与两位学长碰杯,水雾弥漫的眼睛反射着细碎的光,淡淡的红晕爬满了他的眼眶。
肖凯问:“你去找过她吗?”
陈阳:“转学了。”
易棠:“你们被发现了!什么时候的事?”
“我怎么知道?就算被发现了不可以说一声吗?就算转去外省就借不到手机吗?有任何事我都可以陪她一起承担,可现在我算什么?可有可无吗!”
肖凯与易棠对视一眼,一时不知从哪里开始安慰,便和他一起喝酒。
晚风渐渐变凉,烧烤店的生意越来越好。人来人往,他沉浸在热闹的谈笑声中,思维在酒精的作用下逐渐变得麻木,可心里依旧空的发慌,被人生生撕裂一般疼。
他一挥手不小心将面前的空罐子全都打翻,有两个滚落到地上被肖凯捡起来。他趴在桌子上,醉得不声不响。
肖凯叹了口气:“造孽!小小年纪谈什么恋爱。”
吴铭嘀咕道:“说得入群的条件不是脱单一样。”
霎时他收获两道带着满满威压的目光。
肖凯说:“所以易老师要承担起引领早恋的少男少女回到正途的责任。”
易棠反驳,“我并不认为早恋有错,错的是将早恋视为洪水猛兽的世人。”
吴铭重重地点头,钦佩道:“人生哲理啊!”
肖凯在桌子底下提了吴铭一脚,“还哲理!赶紧回去自习,没考到好学校,哭的就是你们!”
吴铭在路边拦了一辆的士回家,易棠和肖凯送陈阳回家,给他调了6点的闹钟,然后将闹钟放到床尾的地上才离开。
第二天一早,还在睡梦中的陈阳听到闹钟声,伸手在书桌的边缘摸索,没摸到,又往另一边的床头柜探去。摸索一阵还是没摸到,闹钟声闹得他心慌气短,他掀开毯子坐起来,借着朦胧的光看到在地上的闹钟,心道:这特么煞费苦心!
他刚从地上捡起闹钟,放在枕头边的手机就响起了来电铃声,他伸手拿起看到肖凯的名字,压制即将喷发的起床气接了。
“起来没?你今天要周考。”
陈阳烦躁地说:“知道了肖老师,烦死了!家里有个张老师,兄弟里有肖老师,连女——”他忽的顿住,混乱的思维瞬间变得清明,语气急转直下,冷声道:“挂了。”
少年的肩瞬间垮了下去,他踩在地毯上,转身要将闹钟放回桌子上,瞥见在一片晦暗中开得热烈的虞美人。
耳边响起了她的话:“我平常喜欢坐地上,你房间没有飘窗但是可以在落地窗这边地上铺个地毯,床尾这边还有空间,可以放一个那种没有靠背的长椅子。这花可以放你书桌上,省的空空荡荡的。”
他们在一起并没有多久,可在他的私人空间,处处都有她的痕迹。
酒精可以让短暂地忘记痛苦,可酒醒后的空虚却如不见底的黑暗将他吞噬殆尽。
他终于平静地接受余晖离开的事实,宿醉后的双眼布满了红血丝,被汹涌的苦涩浸润,又红又肿。
她什么时候离开的,为什么不说明,到底发生了什么,重重疑问被清晨的风一吹,消失在街边的角落里。